竺宇觉得自己这张嘴真是欠抽，“你说我该不该去白云寺烧柱香，改改运气？”
    于波耸耸肩，“你自己决定。”
    林海鸣并未考虑对付竺宇，如今他在艺术圈的朋友越来越少，而竺宇则颇具潜力，值得用心培养。
    那天下午，林海鸣难得去上了堂课，《现代西方艺术史》，授课的是一位女教授，她是少数几位对林海鸣有所要求的人——规定他必须出席至少三分之一的课程，也就是十二节课。大多数教师在常硕与蒋院长的沟通下，已经对林海鸣网开一面。女教授严谨地讲述着西方艺术大师及其作品，尤其推崇乔托和伦勃朗，但对于塞尚却有些看不上眼。
    林海鸣在校期间住在宿舍，同寝室的有三位志在油画的同学，另一位则是专攻雕塑。除了那位雕塑专业的同学，其他三人这门课都是必修，其中刘成喜还算仗义，每次都会帮林海鸣占个座位——否则这门热门课程很难抢到位子。很多校外的专业人士，看到《现代西方艺术史》这个名字，都觉得选修了这门课就能掌握西方艺术史，日后可以拿出来炫耀一番……但实际上并无太大作用。
    林海鸣的三位室友都比他更有艺术家气质，比如帮忙占座的刘成喜，每晚熄灯后会在床上静坐半小时，吓得其他人够呛。
    熬过了一节课，林海鸣觉得实在无趣。
    课间休息时，坐在林海鸣前排的几个女生中，有一位长发飘飘的，长得颇为漂亮。当然，比起中戏表演系的楚薇薇和祁卉，她还是稍逊一筹，毕竟央美是以内涵为主的艺术院校，这类比较并不公平。这些女生回头看了他几十次后，终于鼓足勇气搭讪，林海鸣也为她们松了一口气。
    “你是林海鸣吧，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见你真人呢。”长发女孩左侧那个短发披肩的女生开口道，她的脸型略显圆润。
    “我平常很少亲自来上课。”
    圆脸女生扑哧一笑，此刻几个女孩也不再害羞，纷纷嬉笑着与林海鸣攀谈起来。
    “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红呢，我跟你——”
    “我知道啊。”林海鸣的回答相当真诚，他确实清楚自己的知名度。作为常硕的第一个弟子，满分状元，拥有两百万微博粉丝，再加上各种头衔，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在央美的名声？只不过大多数人可能认不出他的面孔，否则走到哪儿都会被人围观。
    她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询问八卦，话题大多围绕娱乐圈，诸如哪些小鲜肉是否恋爱了，谁是同志，谁又出了名的难相处，谁身高只有一米五，是真的吗？林海鸣对此一无所知，也从未去探究过。当谈到沈俊涛时，他随口回应：“听说过他是同志，跟叶仪君一起拍戏。”除此之外，他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于是聊天很快陷入了僵局。
    “哎，你知道她是谁吗？”圆脸女生指向那位长发飘飘的女孩。
    林海鸣诚实地点点头表示不知。
    “刘冉，我们这一届公认的校花哦。”
    林海鸣惊讶地发现原来央美也有评选校花的传统，因此注意力稍微偏离，看着含羞答答的刘冉，向圆脸女生问道：“是在bbs上评选的吗？我怎么没看到过。在哪个板块啊，我也去看看。”
    “……”
    场面一度尴尬。
    央美哪有什么官方的校花评选活动，这么做岂不是给学校抹黑？虽然bbs上确实有些好事之徒喜欢自行组织此类评选，但并没有多少公信力。一旦有人回复一句“我们学校的女生你都见过吗？”发帖者就得立刻退避三舍。
    “啧啧，你还是单身吧。”圆脸女生显然对林海鸣的关注度不够，现在的铁杆粉丝基本都将祁卉视为正牌女友，也有关于卞婉柔和林海鸣之间存在潜规则传闻的流传。资深粉丝甚至可以从林海鸣高中时期临川一中同学的言论中了解到他与楚薇薇之间的绯闻——总而言之，他已经不再是单身汉了。“不会说话。这样吧，给你一个道歉的机会，请我们刘大美女吃顿饭怎么样？”
    “就是，去外婆家餐厅。”
    “我觉得渔船人家不错，上次听说那里的鱼特别新鲜。”
    “还是吃火锅吧，我已经很久没吃了。”
    圆脸女生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一吃火锅就会长痘，很长时间才能消下去。”
    “你可以吃清汤锅底啊，我们点个鸳鸯锅就行了。”
    “但我控制不住啊。”
    林海鸣看着这几个热烈讨论晚餐吃什么的女生们，不禁感叹不已。中间的刘冉默不作声，一副高冷的样子，似乎早已习惯了身边这群叽叽喳喳的“绿叶”。
    刘成喜平日里除了画画，很少与人交流，估计此时插话也是鼓足了昨晚打坐所积蓄的所有勇气。
    “你们是要出去吃饭吗？带上我呗，我们可以组个联谊。”
    “联谊？”
    这个词听起来如此古老。
    “我不知道啊，她们在商量晚上去哪里吃，并没说要带上我。”林海鸣眨眨眼，“刚认识就要让人请客吃饭，不太好意思吧？”
    “……”圆脸女生愣住了，“不是你要请客吗？”
    “我什么时候答应请客了？”林海鸣继续保持真诚的态度。
    “你不是要给刘冉赔罪吗？”
    林海鸣心里暗自嘀咕，我欠你祖宗的，还
    第一章：都市画家的梦想与挑战
    林海文正在努力赶制一套包含十二幅作品的画集，目标是在明年五月前完成。目前他已经完成了五幅作品，并且手头上还有两幅尚未收录进集子的佳作——《燕明园大道》和《璀璨吊灯》，描绘的是京都市区通往陆松华燕明园住所的那条小街以及街边一家店铺的景象。其中，《燕明园大道》的主要人物是王皓和他的母亲。林海文总是倾向于用明亮欢快的色彩去勾勒画面，即便他并不清楚王皓后续的病情发展如何。
    这条小街，林海文仅去过两次，却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或许是因为那次偶然听到的地摊歌声，短暂地连接起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你这家伙，都要把生病的孩子画成天使了。”谢俊站在林海文身后评价道，而小黄则在一旁悠闲地磕着瓜子。画布上，王皓被妈妈紧紧抱在怀里，眼神闪烁着光芒，皮肤透着健康的光泽，完全不像一个患病的孩子。在这条杂乱昏暗的小巷中，的确给人一种宛如天使般的感觉。谢俊并不了解王皓背后的故事，因为林海文并未告诉过他这幅画的真实主题其实是《病童》。
    林海文挤了一点赭石色颜料，回应道：“为什么不能这样画呢？”
    “好吧，随你的意。”谢俊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感慨地说：“这里可真够豪华的。常硕老师每年都有好几个月在国外，这段时间这里全靠你自己使用吗？怎么就没有其他人来捣乱（造反）呢？”
    “捣乱来干什么？难不成还要让常硕老师每年搬两次家吗？反正空置着也是空置着，你想来随时都可以过来。”
    “那就算了，还没成为大师就开始享受大师级的工作环境，我怕自己承受不起这份福气。”谢俊调侃道。
    “哈哈，我这半步大师的水平，也是战战兢兢地保持着呢。”林海文调整着路边砖块在遮阳棚下的色彩，接着对谢俊说：“你自己随意吧，我要开始画画了。”
    “嗯哼。”
    谢俊又在一旁观摩了一个小时，惊讶于林海文一旦进入绘画状态，仿佛整个人都融入进了画中，外界的任何动静都无法干扰他。这样的专注力令谢俊赞叹不已，也许这就是林海文被誉为天才的原因吧。
    小黄吃完瓜子后感到口渴，却发现饮水机已经没水了。它圆溜溜的眼睛瞥了眼专心致志作画的林海文，知道此刻不宜打扰，于是决定飞到谢俊肩上，“嘎嘎”叫唤起来。
    “嗯？”谢俊疑惑地看着小黄。
    吸引住谢俊的注意力后，小黄飞向饮水机，落在水桶上，“嘎嘎”地提醒着。
    谢俊立刻明白了小黄的需求，无奈地给它加了水，又补充了一些瓜子，随后离开了画室，口中念叨着：“什么样的主人，养出什么样的鸟。”
    ……
    在京都市中心某大学女生宿舍内，刘冉怒气冲冲。
    “都怪你，美美，丢死人了！”
    王美美显得有些尴尬，“我哪知道他会是那样的人啊。前几天那个学长，不是还请我们吃了顿饭吗？你说说这个林海文，明明那么有钱，怎么就这么抠门，连请顿饭都舍不得。”
    宿舍里的其他女孩并非全都像王美美那样头脑简单。
    “人家可能已经有女朋友了。”名叫吕骋的女孩插话说，“而且，说实话，老让人家请客本来就不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