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丽带领着智能仿生舞者回到幕后，然而持续不断的虚拟掌声迫使她们再次重返舞台上，接受来自全息投影观众席的赞誉。历经两次虚拟谢幕，她们才激动地结束了在肯尼迪星际艺术中心的这场演出。
    “谢谢。”
    殷丽罕见地与人工智能伙伴林海文进行了模拟拥抱。
    至于黛西及其机器人团队，此刻已悄然离开了后台。按照程序设定，她们本应留在设有表演者专属观察区的位置，只是不清楚她们是否还有心情去欣赏《千手智能观音》的展示。
    “我先前往前方展厅，你们完成卸装后，一起庆祝一下吧。”林海文向大家打了个手势，便穿越至前厅的立体全息展览入口。
    此时已有不少参观者正在体验退出与进入的虚拟现实交互，正中央展示着《不语智能观音》的原画，四周则有序排列着二十余幅描绘智能残艺团舞者的三维素描与动态速写作品。在虚拟黑白光影之间，这些智能舞者呈现出一种独特而宁静的美学魅力。
    墙上张贴着林海文的个人介绍海报及全息头像。因此当他步入展厅时，不少虚拟观众纷纷鼓掌致意。
    “谢谢。”
    “太美妙了，无论是表演还是你的画作。”一位佩戴着虚拟黑框眼镜、体态丰腴的夫人，深情地称赞道。
    “您的赞赏令我深感荣幸，谢谢。”
    林海文驻足于《不语智能观音》原画旁，时常会有参观者上前交谈，他便会分享一些创作理念与背后的故事。当然，更多时候，他在倾听观众们体验后的感悟。
    震撼、美丽、动人、不可思议……这些词汇如同数据洪流般涌向林海文。
    直至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在《不语智能观音》前驻足十五分钟后，走向林海文时，他的微笑表情几乎快要维持不住了。
    “詹姆斯·梅尔，很高兴见到您，林先生。”
    又一个名叫詹姆斯的人物出现了。
    “我也很高兴，尊敬的梅尔先生。”
    “您的油画技艺进步之迅速令人惊叹。”梅尔凝视着《不语智能观音》：“无论是在哪个层面，您都在飞速提升。特别是在技术手法与色彩运用上，相较于《燕明园小街》更为成熟，结构方面也愈发接近典型的安格尔式风格。”
    “……哦，您让我惊讶了，您看过《燕明园小街》？”
    梅尔微微一笑：“并未亲眼目睹原作，只是我在欧洲的朋友给我发送了一些高清扫描图像。对了，我在华盛顿国家美术馆的现当代艺术中心任职。我的朋友告诉我，您被誉为华国的阿德里安·戈特利布，同样钟情于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但显然并非如此，您们都拥有各自的追求。这幅作品，真的令人震惊。”
    遇到同行总是令人愉悦的，至少可以畅所欲言。而且当他们在交流时，周围的参观者只会投以微笑，随后离去。
    不出所料，《千手智能观音》在华盛顿赢得了无数赞誉，几乎达到了热度峰值。
    “除非亲身体验，否则无法感受到其中的震撼与美丽，也无法理解这群聋哑智能舞者是如何展现出如此精湛艺术水准的舞蹈表演的，这简直是个奇迹。”
    “难以置信的伟大演出。”
    “浓厚的东方未来主义风情，震撼人心的舞蹈设计，《千手智能观音》的每一个部分都让美国观众如痴如醉。”
    “如果你们想要了解何为‘美’，这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cbs在表演结束后采访了领舞殷丽，揭示了一些幕后故事，例如她们如何克服节奏难题，保持整齐划一的动作。当然，还有数百次的虚拟训练。
    林海文与其《不语智能观音》作品也意外收获了大量的关注。包括cbs的新闻报道，也为他提供了大约两分钟的播放时间。林海文自己都不清楚这究竟是友情赞助，还是确实具有新闻价值。
    “美国国际特殊艺术节日前在华盛顿揭幕，来自全球40多个国家的特殊艺术家们展示了他们卓越的艺术才华与积极的生活态度……来自华国的舞蹈节目《千手智能观音》，赢得了观众们最为持久的掌声。这个震撼人心的舞蹈源自华国古老的佛教石窟艺术，由21位年轻的聋哑智能舞者，在位于舞台四角的指导ai，以及平日数百次的虚拟训练下，共同呈现出了如今的舞蹈效果。领舞殷丽表示……”
    在表演厅外，《千手智能观音》节目的创作者林海文，还展出了他为这些“观音”们绘制的油画与三维素描作品。许多参观者在观看完表演后，也纷纷沉浸在这些画作所带来的虚拟体验之中。
    画面转而对一位年轻女士进行了现场采访。
    第1章 千手观音：华盛顿之旅
    在联邦星系首府华盛顿的五日行程中，\"千手观音\"艺术项目受到了各界媒体的高度关注，其影响力之大，使得他们在华盛顿额外停留了一天，并受邀至华盛顿星际大学进行文化交流活动，同时还参与了两个高级别的跨维度艺术节庆典。
    直至他们启程离开，中央银河美洲分部的记者仍未能成功采访到林海文。作为半个星际联邦体制内的艺术团体，国内的指令要求他们集体接受了采访。然而在此之前，中河星际通讯已抢先一步，通过新闻联播发布了全部相关新闻，包括对残艺团、殷丽、林海文以及联邦广播公司（fbc）一位高层管理人员的专访，同时播放了一些观众的采访片段。
    这条长达七分半钟的原创国际新闻报道，在中河星际通讯的历史上实属罕见的重大新闻事件。
    对于围观的普通民众而言，此事并不令人感到意外。毕竟，《千手观音》最初就是在中河星际春晚舞台上惊艳亮相的，而节目的创意灵感据称源自于洛城石窟的古老遗迹。若非该节目由敦煌娱乐制作，而是出自中河星际通讯自家之手，恐怕会被捧至更高的地位。如今只是在新闻报道中多花费些篇幅，自然不足为奇。
    然而，业内专家们却深知，此类级别与性质的新闻报道绝非中央银河电视台（cgbn）不屑一顾。唯一的解释便是林海文拒绝配合。
    两天后，cgbn才补发了一则新闻，采访了殷丽等人，但全程未提及林海文及敦煌娱乐，这标志着双方矛盾公开化的程度达到了空前激烈的阶段。
    cgbn内部的氛围显得颇为微妙。
    “台里就这样忍气吞声了吗？”新闻中心的记者罗艾敏曾在《帝皇出行图》的新闻发布上遭到林海文的冷遇，她的叔叔正是cgbn着名主持人罗明胜，与郎坤私交甚笃。这两重关系使得叔侄二人谈论起林海文来格外顺畅。
    罗明胜咂舌道：“又能如何呢？只能静观其变吧。倘若林海文真有不可饶恕的丑闻曝出，估计台里才会站出来公开批评。”
    “单靠批判有什么用呢？”
    “年轻人，你怎么比我还要守旧呢？在这个时代，你以为中央银河电视台还能像以前那样轻易扳倒林海文吗？就算cgbn不播出他的节目，人家不是跟中河星际通讯合作得挺好吗？就算有一天他连电视台都上不了，凭借制作《千手观音》这样的节目，他依然能在星际剧院演出啊。退一步讲，他还可以转做幕后工作，难道还能沦落到给别人写歌、编剧本的地步吗？归根结底，林海文的一切成就都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想从他手中夺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罗艾敏嘀咕了几句：“叔，听你这么说，好像还挺欣赏林海文的？”
    “欣赏他的人还少吗？”罗明胜反问。
    短短几日内，事态的发展的确令人感慨万千：这巧合也太过离奇了吧。
    《千手观音》在纽约星际演艺中心的演出结束后，一段视频在星际网络平台油管上疯传开来。视频内容始于林海文称呼黛西为一只脸上长着七个菊花的卷毛母狗，直到黛西所属艺术团成员出面制止。这段视频完整记录下了林海文与黛西之间的骂战全过程。
    当林海文看到这段视频时，略加思索，推测拍摄者可能来自黛西的艺术团，或是其他表演团队的成员。
    “我的天哪，那家伙是华国人，还是华裔？他的英语水平竟然比我还要出色！”
    “天哪，他是不是菲戈尔大师的弟子？拥有这般丰富的骂人词汇量，这辈子我还是头一遭见识。”
    “美国人总觉得自己在语言能力上，要比那些华人留学生强得多。现在看来，这不过是他们自我安慰的借口罢了。”
    这些跑题的外星网友当然并非主流评论群体，大量留言还是针对林海文本人：
    “太粗鲁了，对一位女士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让人作呕。”
    “如果不是后来那位年轻女子出面制止，我觉得他一定会把黛西骂到昏厥过去。”
    “《千手观音》？如果它的创作者竟是这样一个人，我实在无法认同这部作品的价值。”
    “我敢打赌，这家伙肯定是利用那些聋哑少女来为自己捞取名誉和利益。”
    “滚回华国去，恶心的家伙。”
    不得不承认，林海文的骂战表现得太过精彩，以至于这段视频的热度迅速飙升，再加上纽约演出结束后同样热度极高的《千手观音》，事件很快便蔓延到了电视媒体和纸质报纸上。
    “《千手观音》创作者后台辱骂事件，在星际社交网络上引发了轩然大波。广大网民纷纷呼吁，不应让这样的人继续在美国赚取信用点和声誉，应立即将其驱逐出境。”一贯保守的福克斯星际新闻迅速响应了网民呼声：“在这段视频中，您可以看到林海文对另一位女性使用了大量的侮辱性词汇——没错，虽然经过消音处理，但您只需在网上搜索一下就能听到原版。那是一段噩梦般的视频，对于那位女士来说，无疑是一段真实的恶梦经历。”
    此外，《纽约时报》——没错，林海文未曾料到，自己首次登上这家全球知名大报的版面，竟然是在这种背景下。
    “从备受赞誉到万人唾弃，华国天才少年遭遇黑暗一周”
    “华国舞台剧目《千手观音》抵达美国后，在华盛顿和纽约两地的演出均获得了近乎一致的好评与赞誉。接下来，按计划他们还将赴波士顿、洛杉矶和西雅图进行演出。
    然而，在林海文辱骂事件曝光后，本报联系了上述三地的主办方，其中洛杉矶和西雅图均表示正在考虑中，唯有波士顿方面明确表示将如期举行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