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林语汐锻炼过后便去给老夫人请安。
    浦一进门便感觉屋里的气压不太对劲,走进里间发现周姨娘和冯姨娘也在。
    老夫人脸色阴沉。
    林语汐疑惑,恭敬地向老夫人请了安。
    老夫人看着谦和有礼的林语汐很是满意，心底又忍不住叹息。
    不过就是个庶女罢了,不争也不抢的,被她折磨了这么些年还不知消停。
    现在又闹了这一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谁搞的鬼,还真当所有人都是瞎子。
    她容不得庶子庶女,只要不过分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
    还想着把林家的女儿给她柳家当姨娘,她当真当林家没人了么?
    她心里想的就只有自己和她的女儿,自私自利,近几年越发的明显了。
    王妈妈宽慰了几句,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
    王妈妈是老夫人人的奶娘又是她的陪嫁,两人相处了几十年,往往一个眼神就心照不宣。
    老夫人向林语汐招招手,让她坐在自个儿身侧,脸色缓和了些:
    “也就你最有心，每日都给我这老太婆请安。”
    语汐忙摇头:
    “孙女给祖母请安是应当的,不敢居功,况且祖母一点都不老,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
    边说还边趁机揩了下油,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一点不错。
    老夫人的皮肤白嫩细致,手背亦是。
    很滑很嫩,摸了几下,语汐反而有种自己的手碜着对方的感觉,讪讪地收了手。
    “你这鬼灵精,这嘴甜的,今早可吃蜜了?”
    老夫人的脸有淡淡的红晕和眉眼掩不住的笑意。
    好话谁都爱听,况且她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老夫人的皮肤确实极好，像刚剥了皮的鸡蛋嫩白嫩滑的,看上去也就年轻多了。
    老夫人其实长得极美,只是不知道她怎么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当起了老夫人,这也许就是古代女子的悲剧吧。
    “可不是喝吃了点儿蜂蜜。”
    一旁的绿云忍不住插嘴,说完还捂着嘴低低笑着。
    周姨娘冯姨娘也配合着附和了几句。
    语汐嗔她一眼,然后从袖里拿出准备好的卷纸:
    “大姐还有半个月就要出嫁了，语汐囊中羞涩,买不起好东西给大姐添妆,所以抄了卷《大悲咒》予大姐,并想着送至寺庙中受三日香火,所以孙女想着下回随祖母一并去慧明寺。”
    老夫人欣慰地拍拍她的手背:
    “你是个有心的,心意诚比其他都贵重,十五你便随我去吧。”
    又说了一会子话，语汐也就搞懂了周姨娘和冯姨娘的来意。
    府里的下人大多都是柳氏的人。
    昨日的事怕是被柳氏警告过不能泄露了，正室和妾又向来是对头的,这不告状来了。
    既然老夫人知道了,她也算宽了心。
    再怎么着她还有老夫人这个靠山呢,量柳氏的手也不敢伸太长。
    初十那日用过了午饭。
    语汐刚睡下,管事婆子姗姗来迟。
    身上的衣料比语汐好上不知多少倍。
    绿云翠萍热情地招呼她坐下,岂料人家正眼也不瞧她们一眼,丢下二两银子就走。
    绿云不乐意了，上前跟人家理论去。
    管事婆子是柳氏的人，有恃无恐,对语汐没半点尊重,更何况是丫鬟。
    当即就一巴掌甩了过去。
    嘴里骂着这是林府的规矩,分拨给庶女的就只有二两银子，有本事就找太太要去。啐了一口就走了。
    若不是语汐眼利,绿云还不打算把被打的事告诉她。
    看着语汐直掉泪,实在欺人太甚,林家二小姐月例只得二两银子,还当打发乞丐呢。
    语汐气得直戳她脑袋骂她笨,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捧高踩低,还巴巴凑过去被人打，活该!
    打狗也得看主人,她的人被打她会这么容易就算了么?
    不可能!
    不知是柳氏良心发现，还是丢了面子,总之往后几日,每回请安虽然还是对她不假颜色,不爱搭理她，好歹没太刁难她。
    不过倒是听说后来她发了好大一通火，将屋里能摔的通通摔了。
    她见过那些物什，件件都闪着金光,拿去卖掉应当能换不少银子。
    那个柳氏也舍得,不过这也不是她能担心的。
    顺带的连伙食也好了些，往常是三个菜，把盘子翻个遍才能找到一两块小肉末。
    现在竟有一个全肉,她是个无肉不欢的,这肉把语汐乐得。
    她不是个自私的,肉吃一半,另一半分给绿云三人,也算是同甘共苦了。
    没有柳氏三五不时的挑错,日子过得甚是逍遥。
    除了林语荷事后咽不下气，隔三差五的恐吓与威胁。
    不过语汐也不怕。
    她爱吠由她吠去,只要不向她使坏,她基本都不太搭理她。
    时间过得飞快。
    一眨眼便到了月中十五,语汐比往常早了半个时辰起床锻炼。
    绿云是一定要跟着去的。
    翠竹和翠萍留守,叮嘱她们在她不在的时候，一定要谨言慎行,用过早饭便去给老夫人请安。
    进了屋子才发现柳氏和两位姨娘也都在。
    语汐规规矩矩地请过安。
    柳氏借机教导了一番，让她别到处乱跑要守着老夫人。
    在外失了礼数丢的都是林家的脸面等等。
    语汐嗤之以鼻，难道她就是个惹祸精?
    专给林家丢脸来了。
    语汐左耳听右耳出,神色却非常认真受教,又说了一会子话,卯正才起行。
    坐在马车上,语汐有些小小的兴奋。
    这还是头一次坐马车，头一回出门呢。
    她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的了。
    语汐眉眼间的兴奋和时不时地掀起车帘一角往外瞧,偶尔两眼亮晶晶,又偶尔皱眉思考的举动都落入了老夫人眼里，后者淡淡地笑了笑，唇间带着点苦涩。
    慧明寺是江州香火最鼎盛的寺庙,林家在迎山城西,万安寺在余峨山，马车要走上将近两个时辰。
    到的时候刚过晌午。
    因为路遥比较远,老夫人每回都会在寺内留一宿,这正中语汐的下怀。
    老夫人带着语汐把庙内供奉的菩萨都拜了一遍。
    语汐虽然不信却还是跟着老夫人跪着叩首。
    又将抄写了《大悲咒》的竹简交给住持奉香诵经,完事后一个小和尚把她们安置在早就准备妥当的房间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