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负气离开的身影,在众人的注视下显得格外决绝。她的步伐虽缓,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众人的心上,留下一串串沉重的回响。
张慧靠躺在软榻上,眼底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嘲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的复杂情绪。
“老夫人生气了,大爷还不抓紧跟上去?”张慧的声音冷冽而清晰,如同冬日里的一把冰刃,直刺贾赦的心房。
贾赦闻言,缓缓收回视线,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是无奈,是愧疚,亦或是愤怒?
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妙琴几人退下,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妙琴见状,心中一紧,忙不迭地看向张慧,寻求指示。张慧微微点了点头,那动作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却足以让妙琴安心。
她轻声对画心等人说:“我们先下去吧。”随即,一行人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只留下贾赦与张慧一躺,一站,相对而视。
“姑娘,我们就在门外,有什么事您直接喊一声。”晓棋在退出房间前,停住脚步,郑重其事地嘱咐道。说完,还不放心的瞪了贾赦一眼。
贾赦见状,顿时给气笑了。若不是念在前世这几个丫头对张慧忠心耿耿,最后又都因护主而亡,他哪能容几人在自己面前放肆。
“做什么呢,还不赶紧出来?!”妙琴见状,忙一把拉走晓棋,一旁的画心也忙把房门给合上。
待房门关上后,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贾赦与张慧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将他们隔绝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贾赦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张慧,你究竟想要什么?”
张慧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缓缓坐直身体,目光直视他的双眼,仿佛要洞察他内心的每一个角落。“我想要的,大爷难道不清楚吗?”她的声音冷冽而充满挑衅,仿佛是在故意激怒贾赦。
贾赦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他很快便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深知,与张慧的这场较量,不能靠一时的冲动来解决问题。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张慧,你我之间,何必如此针锋相对?”
“针锋相对?大爷说得轻巧。”张慧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她缓缓转身,目光如炬,直视着贾赦的眼睛,“在这个国公府中,每个人都是戴着面具的舞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我只是在为自己的未来打算,难道这也有错吗?”
贾赦闻言,心头不禁一阵酸涩。他垂下眼眸,避开了张慧那锐利的目光。张慧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一般,击打着他的心扉。他理解她的防备与不信任,但更渴望能够再次走进她的内心!
“慧娘,”贾赦轻声呼唤着,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恳求,“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相信我呢?哪怕是一次也好!我知道,我们之间有着太多的误会与隔阂,但我愿意用我的行动来证明,我是真心待你的。”
张慧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她摇了摇头,声音冷漠而坚定:“信任?在这个吃人的府邸里,信任是最奢侈的东西。大爷,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何必再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贾赦闻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他明白,张慧的防备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消除。
如今,他只能柔声道:“你……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保养身体。府中的事,就让妙琴她们去处理吧。至于祖母那里,我一会去好好劝解劝解她的。”
张慧闻言,嘴角的嘲讽之意更甚,她轻轻摆了摆手,仿佛是在拒绝贾赦的好意,又似在嘲讽他的无知。
“贾赦,你以为我还是那个柔弱无依、需要别人怜悯的女子吗?”张慧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坚定和决绝。
“府中的事务,我自有我的处理方式和分寸,不必你费心插手。至于祖母那里,你若是真心想要劝解,就请拿出你的实际行动来,别只会在这里说些空洞无物的话。
还有,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日后,你不准再插手国公府内宅的一切事务!”
“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贾赦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深深地看着张慧,眼中闪烁着深情和决心。
然而,触及到贾赦眼中的深情,张慧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她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情绪,冷声道:“我累了。”
贾赦见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看着紧闭双眼的张慧,温声道:“你先好好休息吧。最近几天,我可能会比较忙,你有什么事就直接吩咐底下的人去做。
还有,若是在府中觉得闷了,就回张家转转。母亲和祖父他们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十分的牵挂你。你……”
贾赦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张慧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了。她忽得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拿起床上的枕头重重砸向贾赦。
“出去。这会,我不想看到你!”张慧怒声喝道,声音中透露出一股难以抑制的烦躁和愤怒。
贾赦被枕头砸得有些狼狈,但他并没有生气或反驳。而是默默地捡起地上的枕头,放回床上,然后看着张慧,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心痛。
“好,我走。”赶在张慧再次发火前,匆忙走出了房间。他知道,此时此刻,张慧需要的是安静和空间,而不是他的纠缠和打扰。
不知贾赦是如何说服老夫人的,午间,陈嬷嬷带着管家的钥匙和对牌出现在了灵犀堂。张慧接下钥匙和对牌后,陈嬷嬷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默默地回到了妙琴给她准备的房间里。
张慧见状,也未出言驱赶,还命妙琴几人,仍如以往那般待她。张慧知道,陈嬷嬷是老夫人的人,她的到来,不仅是为了送钥匙和对牌,更是对自己的监督和照顾。毕竟对她腹中的孩子,老夫人还是十分期待的。
在陈嬷嬷和孙婆子等几个积年老嬷嬷的悉心照顾下,张慧的孕期生活虽然仍偶有孕吐,但相比一般孕妇来说,已经好受了许多。这些老嬷嬷们经验丰富,对孕妇的种种不适都能提供有效的缓解方法,让张慧感到十分舒心。
凭借着两世为人的经验,张慧很快就把国公府的事情给理顺了。她如同前世那般,事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和任务。她不仅把府中的日常事务管理得有条不紊,还注重培养下人们的忠诚度和能力,使得整个国公府的氛围都变得更加和谐与高效。
贾赦也果如他所说那般,整日里忙的脚不沾地,见不到人影。
出于贾源父子的面子,贾赦的上峰并未为难过他。只是作为仁康帝面前行走的侍卫,有太多需要注意的细节与不可推卸的责任,这让他时常感到分身乏术。
每日晨曦初破,贾赦便已身披银甲,腰悬长剑,匆匆踏入皇宫的深邃之中。夜幕降临,星辉点点之时,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贾府,此时的张慧也早已入眠。
转眼间,张慧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不曾见过贾赦了。她虽然理解贾赦的忙碌,但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这天,正逢御医来给国公府各院的主子请平安脉。就在张慧等待御医前来把脉的功夫,一个未留头的小厮,直直闯到了她跟前,高声喊道:“大奶奶不好了,大爷……大爷……”
小厮的话音未落,张慧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唬了一跳。腹部传来的不适,令她不由皱起了眉头。她强忍着不适,刚要示意小厮继续说下去。
就看到陈嬷嬷大步上前,对着那小厮冷声喝道:“你是哪个院里的?是谁放你进来的?国公府的规矩你都忘了吗?竟敢如此冲撞大奶奶!”
小厮被陈嬷嬷的气势吓得一哆嗦,连忙跪下磕头道:“嬷嬷饶命,小的……小的一直在杜若手下做事。今儿本该是大爷当差的日子,小的一早就送大爷去了宫中,谁知小的刚刚却在锦香院看……”
“闭嘴!”陈嬷嬷眼中划过一抹厉色,厉声喝道,“主子岂是你能随意编排的?来人,还不快把他拉下去,若是惊扰到了大奶奶,仔细你们的皮!”
立刻有几个婆子上前,架起小厮就往外拖。小厮口中还欲呼喊,却被婆子们用帕子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张慧见状,冷声道:“放下他。”
陈嬷嬷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示意婆子们放开小厮。小厮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按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奶奶,这小厮冲撞了您,按规矩是该受罚的。”陈嬷嬷连忙说道。
“陈嬷嬷,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我说放开他,你没听到吗?”
陈嬷嬷闻言,心中一凛,连忙跪下磕头道:“大奶奶息怒,是奴婢逾越了。奴婢这就让人放开他。”
压住小厮的婆子见状,忙松开了压着小厮的手,恭敬的退到了一边。
张慧看着陈嬷嬷,语气冷淡地说道:“陈嬷嬷,你是老夫人派来照顾我的,我感激不尽。但是,在这个院子里,我才是主子。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不要再有下次。”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陈嬷嬷忙跪了下来。
张慧淡淡地扫了陈嬷嬷一眼,冷声道:“嬷嬷起来吧,今日之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你且去前院打听打听,看大爷到底出了什么事,回来后再详细禀报于我。”
“谢大奶奶。”陈嬷嬷起身,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匆匆离去。
待陈嬷嬷离开后,张慧方才把目光放在小厮身上。她细细打量着他,只见他大约十来岁的年纪,长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看起来甚至要比一般人家的公子哥还要娇贵几分。
他此刻虽是跪着,但眉宇之间却藏着一分傲慢,仿佛笃定了自己不会对他怎么样。
张慧心中暗自思量,这小厮看起来并非寻常之辈,绝不可能是在杜若手底下做事的。
“你叫什么名字?今儿来这的目的又是什么?”张慧端起桌上的茶盏,漫不经心的刮着上面的浮沫。
小厮闻言,抬头看了张慧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张慧会如此平和。
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答道:“回大奶奶的话,小的叫阿福。只因大奶奶素日里待我等十分宽厚,小的心中感激不尽。
故而看到大爷偷偷去了那等腌臜之地,心中十分不忿,这才冒着被大爷责罚的风险,前来禀告大奶奶。”
听到阿福的回答,张慧不仅没有生气,眼底反而升起跃跃欲试的光芒。她虽不知贾赦在做什么,可依照她对贾赦的了解,他绝不是那等流连烟花之地的人!
“你起来吧,阿福。”张慧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温和,“你的忠心我已知晓,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先回前院去,待大爷回来后,我自有主张。”
“啊?奶奶,您不让人去把大爷请来吗?小的常听人说那锦香院是消金窟,是温柔乡,大爷万一……”阿福急得额头冒汗,话未说完便被张慧抬手打断。
“阿福,你跟随大爷多年,应知他性情。贾恩侯岂是轻易能被那等俗物所迷之人?再者,我若此时派人去请,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说我们国公府府内宅不宁,连个爷们儿的行踪也要打听?”张慧笑道。
“奶奶说的是,小的多事了。那小的这就告退,回前院候着。”阿福躬身行礼,就欲退出去。
张慧见状,温声说道:“你且留下,大爷那里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我来问你,你可知大爷这段日子都在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