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和陆行川解释这二百万。
    在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二百万。
    救他的人几乎耗着一条命，把他从雪山里拖出去。
    拖出去之后，他在意识全无之前，清楚的记得，那人先他一步晕倒了。
    什么时候加的微信？
    什么时候说的二百万？
    到底是他的记忆有问题，还是陆行川的记忆有问题。
    但陆行川手机上的微信，的确是他的。
    是他三年前停用了的那个。
    宋成墨自己也有点乱。
    不过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那人，是陆行川。
    要紧的是，现在他紧紧抱着陆行川。
    其实不论雪山上的救命恩人是不是陆行川，宋成墨这句我爱你，都不会变。
    他分得清爱人和恩人。
    只是，爱人和恩人都是一个人，这让他心头的波动更大。
    鼓动的胸膛被事实骚弄，亿万根神经一起发颤。
    他什么都不想去想。
    只想在这真相大白的一刻，好好的亲一亲怀里的人。
    亲一亲。
    亲一亲。
    亲着亲着，就变了味，改了调，从站着到坐着，从坐着到躺着，从躺着到跪着……
    胸膛抵着胸膛，又胸膛抵着后背。
    昨天折腾了整整一宿。
    今儿又是跳飞天舞又是骑马。
    现在又被这么……
    陆行川被松开的那一瞬，几乎昏厥一样，脑袋没沾枕头呢，人就睡着了。
    宋成墨给他一点点的清洗。
    洗完了。
    抱着人，塞回被子里。
    亲不够似的，活像个变态，人家睡着，他一点点的亲。
    从头到脚，从脚到头。
    亲到最后，他不得不再去冲个凉水澡。
    这屋里他是一点待不下去了，只要看到陆行川，他就忍不住要去亲，要去把他弄醒，要……
    顶着还滴答着水珠子的头发，宋成墨开门出去。
    一出去。
    正好看到旁边一号蒙古包里，裴珩也正出来。
    和他一样的，轻手轻脚的关门。
    门一关好，裴珩抬眼就看到正站在二号蒙古包朝他看的宋成墨。
    顿时一挑眉，“沈严特别爱我。”
    宋成墨：……
    咱俩谁有精神病？
    呵！
    宋成墨轻蔑的冷笑，给出一击，“陆行川说我没有精神病！”
    裴珩：……
    哈？
    大眼瞪小眼，瞪了一瞬，又不约而同从各自的兜里摸出一支烟，点了。
    谁也没说什么，但前后脚的，抽着各自的事后烟，往外走。
    一出大门，宋成墨率先开口，“三年前，在雪山救了我的人，是陆行川。”
    他什么都不知道。
    但又笃定，裴珩知道。
    裴珩那么喜欢沈严，沈严和陆行川又是室友，感情又很好。
    裴珩手指夹着烟，偏头看他一眼，答案不出意料的，“嗯，我知道。”
    两个霸总，尴尴尬尬的，录节目以来的第一次私下说话。
    一人一句，说的比商业谈判还要短，说完，又是一阵沉默。
    没有技巧。
    纯是感情。
    一支烟抽完，这大草原上哪有垃圾桶，裴珩把掐灭的烟头直接踹了西裤兜里，叹了口气。
    “他俩都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宋成墨跟着也把烟头收好，直击重点，“当年出了什么事？”
    裴珩看了宋成墨一眼。
    “三年前，俩人去爬雪山，去的时候好好的，但等找到人的时候，陆行川在雪山脚下昏迷不醒，我到的时候，他就剩半口气了。”
    宋成墨那颗心，在这一瞬，差点停止跳动。
    “他……”
    “他把你背下山，有人把你带走了，把他剩下了，没管。”
    宋成墨对情绪控制向来差，这一瞬更是怒火直接就涌上来。
    裴珩没在乎他这怒火一点，还往里加柴，说：“在icu住了一个月，花了我七位数，才熬过来的，才醒的时候，人还不够一百斤。
    “换句话说，他如果没有遇到我，不论是不是被救，都会死。”
    宋成墨嘴角很轻的颤着。
    像是有针脚在心口密密麻麻的爬。
    都会死！
    会死。
    “醒来就不记得以前了。”裴珩心烦，捏了捏鼻梁骨，“后面三年他如何，你应该也知道的差不多。”
    宋成墨张了几次嘴，才发出点声音，带着哑，伴着涩。
    “他爸妈……”
    “他妈在他出事的当天，出了车祸，腿没了，他爸不太是个人，没管过他。”声音带着点讥讽，裴珩看宋成墨，说的直白，“他爸倒是和宋恒明现如今的妻子走的很近。”
    现如今的妻子！
    那不就是他妈？
    宋成墨瞠目结舌。
    裴珩嘲讽冷笑，“你去雪山那天，机票是你妈妈给你买的吧？同一天，也是陆行川他爸告诉陆行川，你去雪山了。”
    宋成墨这颗心，像是在跳，又像是不跳了。
    裴珩的每一个字，都戳着他，扎着他，刺着他。
    他在这巨大的刺激里，挑拣出一句疑惑，“他是因为我，才去的雪山？”
    至此。
    裴珩才算正常看他一眼。
    倒也不算蠢。
    “你这三年围着谢黎转，我还以为你把脑子捐了呢。”嘲讽了一句，语气倒是没有刚刚那么冷了，“谢黎那种货色，也能骗的住你。”
    宋成墨无言以对。
    是啊。
    谢黎那种货色，竟然也骗了他。
    骗了整整三年、
    而在这三年里，陆行川在干什么？
    在日复一日的和沈严纠葛不清？
    宋成墨在心疼之余，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他和沈严不是好朋友吗？就算是不记得从前了，怎么就那样纠缠了三年？”
    顿了一下。
    宋成墨又追问一句，“陆行川为什么要因为我去雪山？”
    裴珩才不肯回答他后面一个追问。
    他煎熬了三年呢。
    凭什么给宋成墨一嘴糖！
    吃刀子去吧你！
    以前川儿那么追你，现在你也尝尝追人的滋味。
    小气吧啦的，裴珩只说：“他俩被喂了药，强行修改了记忆，这俩人，不管是谁，只要现实和记忆相冲突，就会做出难以预测的事。
    “你和陆行川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他开始脱离控制的时候了。
    “再往前几个月，可能都不是现在的结果。”
    宋成墨今儿一天，光被雷劈了。
    “什么药？这么强的作用？”
    裴珩看着他，没说话。
    宋成墨蓦的想到，宋恒明在几年前，好像是说要搞个什么药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