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张免费门票以后，黄博闻了闻自己的腋下，然后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他自己也受不了。
    捏着门票，黄博准备出门，刚刚打开门，他又转身走了回来，冲进厕所，拿了一条毛巾出来。
    陈小萌已经很久没去过三温暖洗澡了，他不知道里面的毛巾是不是免费的，尤其他手里还拿着免费门票。
    与其到时候还要花钱买毛巾，不如自己带着……
    通过这两分钟的无台词表演，黄博将陈小萌的性格展露无遗，邋遢、懦弱、毫无计划、一事无成，总之就是一个非常失败的社会底层。
    也正是因为陈小萌这个性格，所以他才很坦然地接受了自杀失败的结果，不要觉得奇怪，像陈小萌这种人，没有勇气体验第二次窒息带来的恐惧和痛苦。
    说白了，他连死都不敢死了。
    不过不要紧，陈小萌会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的，就像他平时做的那样，他最擅长做这个了。
    这次，陈小萌的借口就是老天都不让他死，他还念叨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应该是要转运了”，所以他才准备去洗个澡，把身上的晦气洗掉。
    当然，楚嚣也暗示了陈小萌的职业，桌子上那本《演员的自我修养》，和旁边的群演证件都是线索。
    至于观众能不能发现，那就不在楚嚣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反正看陈小萌的时候发现不了，后面也会发现的。
    ……
    楚嚣没准备直接拍洗澡的戏份，孙宏雷用了五天时间尝试让自己变成一个杀手，现在是楚嚣检查他作业的时候了。
    楚嚣要确定孙宏雷没问题，才会拍他和黄博一起出场的戏份，不然孙宏雷要是被压住了，面子上过不去……
    孙宏雷出场的戏份，就是他帮雇主“杀人”。
    所以孙宏雷一定要专业且冷血，把人设立住。
    要知道观众对于角色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所以楚嚣才选择尽早把三个人出场的戏份都先拍出来。
    孙宏雷坐在车里，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礼帽，外面还套了一件透明的一次性雨衣，车厢里播放着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
    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其实不然，要不是孙宏雷此时正坐在车里，楚嚣都想在他面前放一杯牛奶了。
    要知道，古典音乐加牛奶，这可是杀手和变态杀人狂的标配！
    可能长得帅的朋友又要问了，这是为什么？
    其实很简单，还是要从希区柯克的《发条橙》说起，里面的变态杀手就喜欢听古典音乐。
    从那以后，杀手要是不听两声古典音乐，仿佛就没有范儿，不配叫做杀手。
    比如《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黑警，人家就喜欢听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
    还有《沉默的羔羊》里面的汉尼拔，他在享受完人肉之后，都会起身，潇洒地指挥一段《哥德堡变奏曲》，这也是楚嚣选择这首曲子的原因。
    其实也不难理解，杀手嘛，肯定要高冷一些，孙宏雷现在坐在车里，一脸冰霜，这时候要是来一首《小跳蛙》或者《说爱你》，也说不过去不是？
    有人给出了比较专业的解释，大概意思就是古典音乐比较优雅，和反社会人格可以形成强烈的反差。
    楚嚣觉得是在扯淡，他用古典音乐一方面是为了致敬前辈，另一方面是因为版权问题，古典音乐通常都是好几百年前创作的，没有版权保护，不用花钱……
    至于牛奶，则是来自希区柯克的另一部电影，叫《深闺疑云》，里面的小白脸就是在牛奶里给富家千金下毒。
    这个倒是和反差有点关系，一般人都不会想到洁白无瑕的牛奶会是致命毒药。
    为了让牛奶看起来足够白，希区柯克还在里面放了一个灯泡，也影响了不少导演和编剧……
    扯远了，镜头正在拍孙宏雷的手，他的手指随着音乐轻轻挥动，和《沉默的羔羊》里的汉尼拔一模一样。
    镜头向上一摇，孙宏雷的脸才第一次出现在监视器里，他的双眼微眯，嘴角扬起，一脸享受，仿佛正在享用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镜头继续横拉，一直拍到了车载音响、方向盘，和方向盘中间的奔驰logo。没办法，奔驰赞助了《人潮汹涌》，楚嚣要做个植入。
    这是杨老板拉来的赞助，凭楚嚣的本事，现在还拉不来这种级别的广告……
    突然，闹钟响了起来。
    孙宏雷的眉头皱起，似乎不满意这个时候被人打扰，可他还是掏出了手机，关掉闹铃，抬头向前望去。
    镜头一转，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好从一栋公寓的单元门走了出来，孙宏雷慢悠悠地戴上墨镜、口罩和手套，又拉上了雨衣的帽子，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这才从容不迫地开门下车。
    此时，中年男子恰好走到孙宏雷身边，他微微一怔，稍稍后退两步，躲开了车门。
    他刚想破口大骂，嘴就被孙宏雷给捂住了，然后就噗呲几声，匕首插进了中年男子的肚子……
    楚嚣喊了咔，化妆师立刻上前给孙宏雷和群演补妆，主要是孙宏雷胸前的血迹。
    尽管孙宏雷做好了防护，可还是发生了意外，血浆飞溅的角度超出了他的预料，有几滴血溅到了他的袖口上，要知道，他可是穿了一件白衬衫。
    这也是一个伏笔，正是因为如此，孙宏雷才会在警察临检的时候，被迫去最近的三温暖洗掉衣服上的血迹。
    然后他就遇到了黄博……
    楚嚣正在监视器后面查看孙宏雷的戏份，这场戏听起来很简单，但机位至少有五个，要拍摄孙宏雷不同角度的镜头，最后剪辑到一起。
    还不能当到奔驰的logo，楚嚣要再三确认……
    孙宏雷已经走了过来，他心里其实有点忐忑，这几天一直都在研究周全这个角色，生怕一开机就露怯。
    “楚导，怎么样？”
    听孙宏雷的称呼都变了，楚嚣乐了，“没什么问题，很有范儿，你要不要看看？”
    孙宏雷这才咧开了嘴，露出一嘴的大白牙，兴致勃勃地去看自己刚才的表演了。
    楚嚣则是把荣叔叫了过来，“荣叔，三温暖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