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屋里望着白茫茫的山景,边作画的赵明阳,突然听到外头细碎的脚步声,这欢快却又小心翼翼的步伐,让他脑海里不禁浮现明月的身影。
扬起嘴角,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继续做画,心中默念,三、二、一。
果然,明月突然“嗷呜”一下,学着大老虎嚎叫的样子,就出现在门口。
这哪是大老虎啊,分明是谁家刚出生的小奶猫,还是吃的最多的、长得圆滚滚、白白胖胖的那只。
他顺势装作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歪倒在桌子上,“啊——好吓人!”
明月撅着嘴,“哼,没意思,大哥你怎么每次都能提前预料到啊,装都装的不像。”
明阳也没想到自己的演技竟如此拙劣,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
“大哥,”明月坐在他做画的椅子上,“你这画的是外头的雪景吗?”
明阳点点头,“妹妹要不要也来一笔?”将手中的画笔递给明月。
“哦?要是平日里我肯定是不会毁你画作的,可现在是大哥你求着我添笔的喔~我便大发慈悲地在上边涂鸦一番,嘿嘿~”
明月握着稍稍有些大的画笔,在上边添上了几个小人儿,正正巧巧是他们一家五口:
撑伞相携漫步的姜梦柔和赵云山、和赵明皓你追我赶的明月,还有后头跟着给明月撑伞的明阳,最后是一连串的脚印。
虽然明月画的涂鸦和赵明阳的工笔画风格迥异,却因这美好的氛围,显得十分和谐。
明阳有时候不得不感慨,明月的画工当真是神乎其神,未有人教,乃天授之。
明月看着正在欣赏的大哥,开口道,“大哥,娘亲和爹爹过几日就要回闽州了,你可要同去?”
明阳笑了,这丫头在这儿等着呢,“若是明月同去,大哥还有什么理由呆在京城呢?”
明月有些震惊,大哥就这样水灵灵的答应了?
“大哥,那你的书院呢?那些功课可怎么办,这一去可不是游玩,应当是许久才回京呢。”
明阳喝了口茶,“这又何妨,听闻江南也有先生的好友,原先生也让我去他那儿多学学的,但不能让你一人在京,我便拒绝了。”
赵明阳没说的是,若有什么事儿,他一个男孩子大可以四处奔走,家人也不会像盯着她似的,小心小心再小心。
明月才知道原来背地里大哥为了自己错过了好些事儿,她有些感动的看着明阳,“大哥~你真好~”
“赵明月!你大哥好,你二哥就不好啦?!”明月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抖。
她才不管来人是不是自己亲哥,直接开骂,“赵明皓,你有病啊,突然吓我一大跳啊!”由此掩盖自己朝大哥狗腿被发现的事情。
赵明皓那叫一个委屈,他从娘亲那里听说了妹妹也要跟着去闽州,开心的跑来跟妹妹确认。却听到妹妹夸大哥真好,她不夸自己也就算了,还骂人呢,皓皓委屈,但皓皓不说。
明阳看着这俩活宝,好的时候这里好,那里好,不好的时候,明皓总是要被明月按在地上骂的。身为大哥,自然要站出来,搅和搅和咯。
他茶言茶语道,“哎,明月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呢,原来在你心中大哥的形象如此高大。”
“哦?二弟,你没有被明月夸过吗,那真是太可惜了,那滋味,啧啧啧,简直了。”
赵明皓委屈的样子瞬间就变成了怨妇脸,直勾勾的瞪着明月。
明月则有些摸不着头脑,啊,我刚刚是这样说的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
得知明月和明阳也要跟着去闽州的消息,太后虽舍不得,却也不会加以阻止。
毕竟什么孙子孙女儿的,说实在的,她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的一双儿女。若是柔儿能因此解了这心结,好些日子见不着外孙女儿又何妨。
当时,她反反复复跟姜梦柔确保了好几次,一定要每日写一封信回京来,讲讲孩子们和女儿自己的日常生活,她才勉勉强强答应下来。
姜鹤堂那边就有些难搞了,他自早上见到姜梦柔手腕上的一片红,便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愧疚。
他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还像小时候受了伤、被欺负了一样,躲在衣柜里,虽然衣柜已经装不下长手长腿的他了。
袁天真抱着食盒,在外头等了许久,手中的炖盅都热了好几回,也不见屋内有什么动静。她将东西递给丫鬟,自己推门进去。
就见到室内的一切都整整齐齐的,除了衣柜的门还开着,满脸泪痕的姜鹤堂就坐在里面,破碎感十足,连带着她的心也空了一下,“阿堂。”
姜鹤堂抬眼看了看她,“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嘶哑,一日不曾进食,又因为哭泣,流失了太多的水分。
袁天真看了心疼极了,她知道他在惩罚自己,他在反思自己。
她上前搂住他的肩膀,“阿堂,不怪你,不怪你,姐姐也不会怪你的。”
姜鹤堂没有说话,目光无神,不知在看向何处。
“好阿堂,是,阿姐和姐夫是为了你去的闽州,但他们何尝不是为了咱们大周的子民呢?”
袁天真见他还是一副迷茫的样子,随性甩了一巴掌到他脸上,“姜鹤堂,你给我清醒一点,事已至此,你这样能改变什么吗?不如将这些都铭记在心,将来也不至于受奸臣挑拨。”
“这历来什么皇帝昏庸残害手足的不在少数,想想看,将来你会不会忌惮姐夫赵将军的功高盖主呢?”
“我不会!”姜鹤堂算是被袁天真给打醒了,也骂醒了,“你说的对,如今我再愧疚自责也于事无补,不如在各方各面对他们再好些。”
“就是,一家人哪有什么亏欠不亏欠的。”袁天真安抚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