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光是隔着厚厚的棉布,提起茶壶的把手,都觉得烫的不行。
梅若若还是没有勇气将热水泼在自己的手臂上。
“若若!你在做什么!”
母亲徐佳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梅若若吓得差点把滚烫的茶壶摔在地上。
还好,徐佳音身边的丫鬟,及时接过去了。
“小姐,是想喝茶了吗?”丫鬟将茶壶放回小火炉上,“想喝跟奴婢说就可以了,用不着自己动手。”
而后,挽着梅若若的手,走到两三米开外的地方,,“这茶这么烫,当心碰着您了,可要起水泡了。”
“嗯,谢谢。”
梅若若惨白着嘴唇。
知女莫若母。
徐佳音看看茶壶,再看看女儿拆开纱布的手腕,自然也就明白了女儿的想法。
她拉着梅若若,进了屋。
“梅若若,你实话跟娘说,你刚才是不是…是不是想用热茶水…”徐佳音声音颤抖。
她没想到,女儿竟然会这样傻。
梅若若抿着嘴唇,点头,没有说话。
“你糊涂啊!”徐佳音给了梅若若一巴掌,“你是不是傻?!”
梅若若感动的流泪,就知道,娘亲是最心疼她的!
拉着徐佳音的手,“娘亲,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伤害自己了。”
哪知徐佳音一把甩开她,“梅若若,你可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你可知,你养成现在这样珠圆玉润、皮肤白皙的样貌,我费了多少心思?”
“你可知,你刚才若是那么做了,你手上必然会留下一个硕大的疤痕,甚至这只手能不能保住都是另说。”
“哪个男人会不介意女人身上的疤痕,还是这样大的一片?”
说到激动处,徐佳音捏住梅若若的下巴,“你要记住,你的身体可不仅仅属于你一个人,明白吗?”
所以…所以娘亲,也只是希望自己这块猪肉,可以纯洁无瑕的,这样就可以卖出高价钱?
梅若若眼里刚刚升起的一丝感动和依赖,瞬间消失。
可下一瞬,徐佳音的态度又软了下来。
她哭着抱住梅若若,“若若,娘亲只有你了,将来还得靠着若若你呀。”
“呜呜呜,你想想,一个女子身上若是有这么大一个疤痕,那可怎么活啊。”
“将来,还这么叫个好人家,娘亲将来哪里还有脸面?”
梅若若听了心里既无奈,又冰冷。
她作为女儿,只是一个工具。
一个证明徐佳音是个贤妻良母的工具。
她用力地闭了闭双眼,“我知道了,娘亲。”
午后,黄太医又来问诊了。
姜梦柔身旁的丫鬟,雪英也陪着看诊。
黄太医揭开纱布,皱眉,怎么还是红肿的?
正想再仔细地看一眼,就被徐佳音制止了,“太医也是男人,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不要靠的太近的好。”
黄太医本就是宫中的老人了,最是心直口快,“无知妇人!”
“所谓医者父母心,在我们眼中就没有什么男女之分。”
“更何况,梅小姐的年纪,比我的女儿还小五六岁呢,老夫又会有什么心思?”
说完,戴着明月给太医院普及的手套,一把抓住梅若若的手。
只一眼,黄太医起的一句话没说,背起药箱,直接就出了迎荷堂(梅若若母女俩的住处)。
雪英一脸懵逼的跟了上去。
这位黄太医为人和善,除非是恶毒至极的人,他不曾给过什么好脸色之外,就没怎么见他发过火。
甚至,他们这些下人有什么难治的疾病,在黄太医心情好的时候,还能求上一诊呢。
也不知,这母女俩到底怎么气到了人家。
将军府。
黄太医一路疾走,进了花厅。
姜梦柔在此等候黄太医的归来多时。
刚要询问,“黄太…”
就见黄太医委屈巴巴的跪在地上,“公主殿下,这梅小姐也太过无耻,她她…她这是打算陷害微臣啊!您可得给微臣做主啊!”
“这是怎么回事?”姜梦柔的目光在黄太医和雪英身上打转。
雪英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黄太医就将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公主殿下,昨日微臣给梅小姐开了一罐药膏,那可是微臣精心调配所制,缓解轻微烫伤、皮肤搔痒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按照梅小姐的烫伤情况,不出一日便可痊愈,可今日微臣上门诊脉的时候…这梅小姐…”
“这梅小姐居然用女儿家化妆的胭脂,在伤口处绘出红肿的样子!”
“这…这根本就是奇耻大辱啊!”
看的出来,也听得出来,黄太医是真的很生气!
“罢了,既如此,想必她也好全了,你也不必去看诊了。”姜梦柔就知道,这母女俩竟然要用此伤大做文章,粘上将军府不放手。
只是没想到…
这母女俩手段如此拙劣。
“多谢公主!微臣告退。”
黄太医美滋滋的走了。
只要不让他再去给梅若若看什么病,他就得劲儿。
至于姜梦柔呢?
她可不会再去管这个伤了。
本就是她梅若若自导自演,姜梦柔让人给她看伤,已然是留够了情面。
居然伤好了,礼也送了,姜梦柔可不会被道德绑架,让梅若若再讨到什么好处。
———
“娘亲,你说,这能行吗?”
梅若若一边画着伤口,一边用眉膏晕染着边缘,让烫伤处的红肿更加明显。
“那当然了,你这化腐朽为神奇的笔法,不用在这种地方,还真是可惜了。”徐佳音抓着女儿的手。
其实,她心里有一种奇怪的嫉妒心理。
女儿虽然是她自己生的,可女儿居然有这样厉害的绘画天赋,完全不像自己,倒像是她母亲的死对头,也就是宁安侯府老太太。
凭什么她天生就没什么优点,出生即为庶女!
可梅若若一出生就是家中嫡长女,四五岁的时候就展现出画画方面的天赋…
这都是她从前渴望,又不曾拥有的。
就算是亲生女儿又如何呢?
要么,将来嫁入豪门,为她争来脸面与荣光!
要么,就别想过得比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