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草原生活艰苦，草原部族从小马背上长大，骑射技艺超群，且熟悉草原地理环境，利于游击作战。”
    “而我大周虽国力强盛，但在广袤的草原地带施展不开，若是要攻伐，那就是长途跋涉，但这样就面临一个问题——补给困难，故而每每受挫。”
    罗子穆听后连连点头，显然对于江停的分析十分认同。
    至于罗将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只是依旧看着江停。
    江停接着道：“至于其二就是，草原部族确实是无路可走。”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草原部族就是那光脚的人，他们的生活艰苦，若是不抢，他们就活不下去，他们的孩子就要死，每一次的战斗他们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而大周？大周比起他们来说可没这么多顾虑。”
    “最后一点就是军队本身的问题”说到这个问题时，江停沉默了下抬头看向罗将。
    罗将依旧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江停有些无奈与无语。
    既然这位老公爷如此，那她也懒得给他留面子了。
    “对于那些将士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军饷，卖命的活若是钱都不给的话，谁愿意去？”
    江停看了眼激动的罗子穆，知道他想说什么，干脆利落的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别说什么保家卫国的，你衣食无忧才能说出这些话，他们连自己都养不活吃不饱，他们也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你觉得他们会有心思去想这些？”
    罗子穆被噎住，脸涨得通红：“可是……”
    “可是朝廷不是发了军饷的吗？”
    罗子穆点点头。
    江停叹息一声，她扭头看了眼罗将。
    “这个问题，想必你爷爷知道得更清楚”
    罗子穆扭头看向罗将。
    罗将这会也收起了笑容。
    “大父？”
    罗将沉默了些许，心中也不知道在考量些什么，最后叹口气还是开口了。
    “边关情况复杂，你不需要知道这些……”
    他叹口气，拍了拍罗子穆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但罗子穆对这个答案明显不满意，但他知道罗将肯定不会说了，于是他又看向江停。
    江停微微一笑，眼睛微眯看着那个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
    “哪儿有什么复杂不复杂的，层层剥削，贪污军饷罢了！”
    罗将的背影微微一顿走的更快了，但身后的话依旧在继续。
    “总不可能所有将领都贪污吧？！”罗子穆的声音不由得拔高，显得非常不可置信。
    “有什么不可能的，无非是多少的问题罢了”
    江停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伸出手。
    罗子穆皱着眉显然不信江停的话，他拉住江停的手，站起身。
    “我不信！”
    江停倒是理解他的天真，笑了笑。
    “你是对的！”
    “你刚刚不是说……”
    江停一点都没有前后口径不一的尴尬，她耸耸肩道：“不过你说的那些人都死了罢了，所以我说没有。”
    就像杨怀达那个战死的儿子……
    “好了，我该回去了！”看了看天色，江停如此对着罗子穆说到。
    罗子穆抿了抿唇，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于是第二天江停就惊奇地发现，她又惹毛了一个。
    她有些无奈的坐在原位，看了眼周元熙的背影，又看了眼罗子穆沉默的侧脸。
    江停猜她昨天对罗子穆说的话应该类似于，小朋友说你相信光吗？她说不相信。
    小朋友被惹毛了，她说好吧我信，小朋友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她又说不过你的光应该死了。
    江停咂舌，她可真是个坏人。
    今天又是钱景行的课，但课上着上着，江停就发现他的脸越来越黑了。
    江停看了眼在不停写写画画的周元熙，又看看钱景行阴沉的脸色。
    这小子在干什么呢？
    她心中好奇，很快钱景行就为她解答了疑惑。
    钱景行把书夹在腋下，两步并作一步来到周元熙桌前，在周元熙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拿起了他写写画画的纸张。
    透过晕染开的墨迹，江停隐约察觉到，那似乎画的是个人。
    “江停，乌龟王八蛋？”
    江停有些懵。
    她干什么了，不是周元熙犯错吗？钱景行怎么骂的是她。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
    这不是钱景行在骂她，是周元熙在骂她。
    江停嘴角抽了抽，尴尬的想要捂脸。
    “太子殿下就是如此上课的！”钱景行紧绷着一张脸，胡须都因为气愤而抖动起来。
    周元熙低着头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引得钱景行更加生气了。
    “太子殿下是在心中骂老夫吗？”
    周元熙不说话。
    江停猜测周元熙骂的肯定不止钱景行。
    感受着周围投来的目光，江停若无其事的扭过头看向窗外。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
    门外，天空阴沉沉地，狂风刮过，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一场大雨。
    江停：“……”
    最终周元熙被说了一遍，钱景行才继续上他的课。
    课程结束后，钱景行便风风火火地带着那张写着江停乌龟王八蛋的画走了。
    江停猜他是去告状去了。
    江停为自己悲哀了一下，为什么事是周元熙犯的，她却要跟着一起社死。
    要不是她脸皮厚，她都想跑了。
    江停有些犹豫，她已经消极怠工好多天了，今天要不要跟着周元熙去学习学习？
    然而，她尚未做出决定，就突然得知了一个消息。
    “你说我恩师入宫了？”江停皱眉看着对面的小太监。
    小太监谄媚的笑着：“不止杨公，几位阁老以及不少六部官员都到了呢”
    江停点了点头，塞了一块银子给小太监，接着便小跑地跟上了周元熙。
    周元熙看到了她哼了一声，倒没有说什么。
    两人一起回了东宫。
    周元熙沉默地坐在书房的桌前，手中的笔却迟迟无法落下。
    他还在等父皇那边的处罚呢，上课开小差被钱景行逮到，他肯定会捅到他父皇那边的。
    江停也在等。
    她在等周景昭派人来召周元熙前去，她也好趁机跟着去看看。
    果然，不消片刻，一个小太监匆匆而来。
    “殿下，陛下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