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家常？
    只有两个人的会议室里，突然让洛芳菲产生一种诡异的感觉。
    在她的印象之中，自己的父亲一向都是大公无私。
    虽然父亲洛翔鹰把她拉入自己的队伍，但那是因为洛芳菲屡次闯祸，在原队伍里呆不下去，洛翔鹰不得已才把她带在身边，并不是洛翔鹰以公谋私，而且也只有洛翔鹰这位严厉的父亲，才能管得住洛芳菲不再惹事——这在西部司南派管理层里，已经成为了共识。
    而且虽然在同一支队伍里，洛翔鹰也从不在工作场合与洛芳菲说家中之事，即使是对自己的称呼，洛翔鹰也只让洛芳菲叫自己“队长”，而不是“爸爸”。
    现在这是怎么啦？父亲竟然在这会议室里，跟自己聊家常？实在是很相当反常。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洛芳菲试探性地问道：“队长，咱们这是要……”
    “叫我‘爸’就行，这里只有我和你。”洛芳菲还未说完，洛翔鹰就打断了她的话，“没有其他人在，就剩下咱们父女俩，好好唠嗑唠嗑吧。”
    “哦。”洛芳菲不安的心情稍稍放下来，然后在洛翔鹰旁边坐下。
    “菲菲，你今年多大了？”看到女儿坐到自己旁边，洛翔鹰一改往日严肃的表情，用看起来尽可能像慈父的面孔问道。
    洛芳菲一楞，完全不清楚父亲突然问起自己的年龄，到底是何用意，但她还是想了想，回答道：“我……28岁了。”
    “按照咱们老家的习俗，你算是29岁了吧。”洛翔鹰接过话，道，“都快30岁的黄花闺女，在咱们老家，别的姑娘到了这个年龄，早该出嫁了。不，娃可能都有几个了。你……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爸！你……”洛芳菲有些紧张，她以为老爸在对自己催婚。
    “但也只是在咱老家的习俗。你是在大城市里长大的，在大城市，晚婚晚育，甚至不结婚、不生孩子的大有人在。所以，你想不想结婚、找不找男朋友，完全是你的自由，谁也逼迫不了你。”洛翔鹰侃侃说道。
    “爸，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此时的洛芳菲有些懵了。
    听父亲的语气，并不是来催婚的，但他今天对自己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感情这事，谁都不能勉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但如果利用别人对自己的感情来做别的事，那就有些不道德了。如果你爷爷在这里，他肯定会不答应的。”洛翔鹰继续说道。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扯上爷爷了？还有，我什么时候利用别人的感情了？”洛芳菲不解地问道。
    但除了不解之外，她更多的是不安。
    可是洛翔鹰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聊起家常：“对了，你还没见过你爷爷。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你爷爷就去世了，那时候，我还没遇上你妈妈。但是，在你小的时候，我应该没少跟你讲你爷爷的事。”
    “爷爷的事？是他开着电动三轮车，到处收破烂的事吗？”她听得出来，自己父亲应该另有所指。
    “没错。”洛翔鹰点点头，陷入深思，“尽管我以前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但是，今天我还是想跟你再说一遍。”
    “听着了，菲菲。咱们家出身贫寒，你爷爷就是做废品回收的，每天都开着那个快报废的电动三轮车，满街满巷地收破烂，从早忙到晚，赚的钱也不多，但他仍然能够靠那辆破电动三轮车，养活了一家三口，也就是他自己、你奶奶，还有我。”
    “他去收破烂时，很多时候我就坐在三轮车里，你爷爷就经常对我说：‘咱们家穷是穷了点，但不偷不抢，不做亏心事，过得心里踏实。’我一直记住这句话。到了15岁那年，我说想要当魔法师，你爷爷就揍齐了他能赚到的钱，送我到地级市里，找到当地魔法公会，租一台最廉价的觉醒仪。”
    “你猜怎么着？结果还真让我觉醒成功了。我成为了魔法师，进入了当地的魔法高中，后来我又被804局的徐老看中，他把我送进特工学院深造。从此，我的人生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然后，我才机会跟你妈妈认识，才有了现在的你。可惜，你爷爷看不到这些，早早就走了。”
    说到这里，洛翔鹰不免有些感慨，轻叹一口气后，继续说道：“但是，不管我是804局的二等特工，还是一个废品回收工人的儿子，我都永远没有忘记，我父亲，也就是你爷爷，在开三轮车载着我的时候，说过的那番话。”
    听到父亲在述说他父辈的故事，洛芳菲没有任何感觉，因为洛翔鹰已经在她面前说过无数次了。
    “爸，说一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可以吗？”洛芳菲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说吧。”洛翔鹰瞥了她一眼，道。
    “爷爷就是太过老实了，所以才会蹬一辈子的三轮车，收一辈子的破烂废品。说什么不偷不抢、不做亏心事，才睡得踏实，最后还不是穷困潦倒一辈子？”洛芳菲不屑地说道。
    “怎么？你就觉得你爷爷的教诲是错的？”洛翔鹰眼神一凝。
    “时代变了，观念也要转变。爷爷就因为太老实了，才吃一辈子的苦。爸，你也是因为太老实了，才会竞争了三次司长，都争不过别人。”
    “所以，你才会觉得司长的竞争不公平？”
    “难道不是吗？老子死了儿子当，儿子死了孙女婿当，孙女婿死了孙女当，西部的司长，说白了就是他们艾家的囊中物。艾政来、艾灵玮、杜垣，他们三个当上司长，我都没什么意见；但是那个艾小珺，她算是什么东西？一个刚入黄金的垃圾，有什么资格跟你竞争司长之位？就算是站在你面前，她都没有资格！”洛芳菲的嘴角像机关枪一样，吧啦吧啦，一下子把自己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
    “就是因为在你的心目中，认为司长竞争不公平，所以你就瞒着我，偷偷做一些作弊手段？”洛翔鹰望着女儿，语气沉重地问道。
    “……”听到父亲这么问，洛芳菲顿时缄言了。
    她意识到自己似乎说漏了些什么，立即闭口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