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阿晴出现，赵飞上下描了她一眼，缓缓拿起桌子上刚泡好的一杯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才淡淡问道：“阿晴，你的本体，是量子计算机，对吧？”

    “准确来说，我是超级量子计算机，r2211-d的离线版本。”阿晴回答道。

    “那你的速度，是当今世界上最快的吗？”

    “不是。我母体r2211-d的运算速度，世界排名第十，全国排名第六。在我前面，还有九个型号的量子计算机运算速度比我快。”

    “世界前十的末尾？你也没见得多快啊。”赵飞轻笑道。

    没想到只是随意的一句调侃，却戳到了阿晴的痛处，她露出恼怒的表情，非常不服气地说：“可别小瞧我。虽然我只是全国第六、世界第十的量子计算机，但是全世界运算速度排名比我低的电脑，它们运算速度全部加起来的总和，都不如我的千亿分之一。”

    “这么厉害！”

    “那还用说？而且，能够与人造灵魂100%结合，并且成功运用到实战之中的超级量子计算机，目前世界上只有我的母体r2211-d而已。这也是我作为r2211-d的离线版，被安装在‘希望’号上的原因。排名在我前面的那九个家伙，运算速度虽然都比我快一点点，但它们都处于实验阶段，不能用于实战。”

    作为一台电脑，脾气真不小。这点倒是与人类很相似。

    瞧着阿晴那得意和骄傲的表情，赵飞突然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他仿佛再次见到，90多年前高晴还活着时，一言一行、一颦一笑。

    “阿晴，我这一次叫你出来，是因为心中有些事堵着慌，想让你给我一些意见。”赵飞收拾心情，侃侃道来。

    “您是我的唯一登记用户，我的存在就是为您服务的，请说出您的请求。”阿晴温文尔雅地说道。

    “你把你的运算能力吹得那么厉害，不如你来计算一下，我现在面临怎样的烦恼？”赵飞笑道。

    既然这台电脑想装b，赵飞就给她装b的机会。

    “通过飞机上维生系统对您的身体进行扫描的结果，发现您体内有多种激素，苯基乙胺、多巴胺、内啡肽、去甲肾上腺素、脑下垂体后叶荷尔蒙，都有加快分泌的迹象。”

    “说人话。”

    “意思就是说，在不久之前，您体内激活了雄性人类个体对异性需求的正常应急反应。而且，在44.5秒之前，您还对我这个立体投影产生了异性需求幻想。”

    “啥？”

    赵飞听着有些蒙了。

    “基于理性上的计算结果，在此我对您提出建议：我虽然以人类雌性个体的形象产生投影，但本质上我只是人工智能，是通过量子计算机r2211-d进行反复运算之后，由1和0的字符按照相关规则组成的虚拟数据。我没有性别，连碳基生物都不是，无法满足您在心理和生理上对于异性产生的需求。若您需要解决需求的话，飞机上总共有五个独立的雌性人类个体。其中一个雌性人类个体的盘骨发育未成熟，可以排除；另外四个雌性人类个体，从客观上来说都能满足您的需求……”

    “停！停！停！”赵飞打断了阿晴的滔滔不断，“你这电脑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的计算规则里，储存了当今已确认的所有人类情绪、思维、行为、需求数据。我只是基于现实，给予登记用户最合理的建议而已。”阿晴面无表情地说道。

    此时，赵飞已经深刻地感受到，阿晴的冰冷与机械。

    电脑始终是电脑，怎么可以完全计算所有复杂的人类感情？机械终究不能代替人类；阿晴也绝对不是高晴。

    刚才赵飞为了要不要去见上官燕红而犹豫不决，他才会召出阿晴，打算询问意见；但是，实际操作之后，赵飞就后悔了。

    将人类复杂的感情将由一台机器来决定，根本就是一件愚不可及的事。除了给自己徒增烦恼之外，根本没什么正面意义。

    “行了，阿晴，你走吧。我想休息一会。”赵飞揉揉额头，摆了摆手。

    得到赵飞的命令，阿晴便突然消失了；就像她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当然，阿晴从来就没有消失过，作为飞机上的中枢电脑系统，阿晴通过各种仪器，时刻监视着飞机里的每一个角落；在赵飞面前消失的，只不过是一个虚幻的立体投影而已。

    再次安静下来的房间里，赵飞又喝了一口咖啡，便打开了个人电脑，开始书写“黑骆驼行动”的结案报告。

    虽然阿晴并没有给予赵飞有用的建议，但她出现之后那么一闹，也让赵飞的失落感和内心的纠结顿时消退了一大半。如今赵飞的大脑非常精神，思维清皙、条理分明，很适合进行文书工作。

    房间里传来有规律的敲打键盘所发出的“啪啪”声。

    但是，不到10分钟，键盘敲打声就停下了。

    赵飞转过头，看着再次出现在他桌子旁的阿晴：“我不是叫你离开的吗？”

    “有一条来自总局内部的紧急通信频道申请接入，请问是否接入该频道。”阿晴如实汇报。

    “总局？哪个部门？”赵飞想了想，问道。

    “对方没有明说。但通过对通信频道的电波频段分析，有92%的几率是来自秘书处。”

    秘书处？那个女人，又想干什么？

    一想到代理总局长业务长达大半年的秘书处处长江柔，赵飞就感到有些头疼。

    知道自己正在驾机回国的人，也只有江柔了。

    每次这个女人主动来找到自己，都不会有什么好事，肯定又安排上什么难搞的紧急任务。

    此时的赵飞只想安静地歇息一会，根本不想接江柔的电话。假装通信频道出现故障，或根本就没收到通信申请，应该能蒙混过关吧？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赵飞还是接通了那个紧急通信频道的接入申请。

    果然，通信频道另一边的人，正是听起来有些着急的江柔。

    江柔也没有废话，接通了远程电话之后，她就立即命令赵飞，启动“希望”号上的大功率预警雷达，追踪一架飞机的下落。

    然后，不等赵飞答不答应，江柔就将那架目标飞机的型号、飞行路径，飞航时间等数据，传输给赵飞。

    那是一架从燕京直飞东圣城的大型客机，没有正式的航班编号。这架飞机在离开了西部国境之后，就突然从雷达管控中消失，去向不明；江柔迫切想要知道，这架飞机到底跑去哪里？

    虽然不想接手这摊烂事，但赵飞还是没有拒绝江柔的要求。

    他下令让阿晴开启了飞机上的大功率预警雷达，对附近空域进行全方位扫描。

    果然，在“希望”号往南362公里处，发现了一架与目标相同型号的大型客机，正在持续往东南偏南的方向飞行。

    通过对速度和航向的计算，这架飞机的最终目的地，最大可能是英属印度的德里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