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茂典听了,闭紧嘴巴,不发一言,京中那个,他不敢拖累上,只能自认倒霉。
此刻他的眼中早已没了之前的趾高气昂,任由衙役把他扔进大牢。
一同扔进去的,还有谢正平,假银案的参与者。
后面的事情,就不是陶若筠能参与的了,她所能做的,就是不要把这边牵扯进去,至于那边,听天由命吧。
徐同光不是好杀之人,但真作孽,她也管不着。
陶若筠出了府衙,在一边蹲守了一天的春山连忙奔过来:
“少奶奶,您可出来,那头都急死了。”
“告诉她们,这边没事了。”
春山道:“春望刚刚才回去报信,我俩替换着跑一天了。”
“那边怎么样?”
春山道:“大奶奶和大少奶奶都急得很,可是又不敢来,怕坏了事。大奶奶多少心里头有些疙瘩,毕竟是老爷的亲弟弟。”
春山说着,叹口气,陶若筠也叹气。
可不是么,自己夫君的亲弟弟,帮着外人坑自己家财产,要下手吧,怕对不起夫君,不下手,又对不起孩子。
从这点来说,陶若筠是个很能干的打手,自己避开了,事情也办完了。
只是两边都没有想到,这假银案,谢正平居然牵扯的这样深,是他主动勾连上的假银商,再去找的钱茂典合作。
官商勾结,互惠得利,因此除了一向正直的徐同光,没人愿意去查假银案。
谢母被陶若筠接回谢家,和赵瑾容一起听陶若筠细细的讲述了今天府堂之事,不禁叹息。
“自作孽,不可活呀。”说罢又道:“我从前就好奇,你说这人又不好好打点生意,就那些田地,我家一点铺子的份额,怎么就过的比我家还铺张了。原来道理在这里呢。”
赚钱不费力,自然花的轻巧。
“只怕这次抓了两人,后面审问要牵连出不少来。”
谢母道:“咱们只管过好自己家的小日子,外头的事,咱们管不了。”
“可是还有婶婶和小姑子呢。”赵瑾容提醒道。
陶若筠听了也是头痛,只怕这二位还有的闹。
“人各有命,由她们去吧。”
“可惜了,还是损失了上千两的银子呢。”陶若筠有些惋惜,一口咬定没有收假银,自然就没办法追究了。
“不可惜,”谢母道:“千来两的银子,除个大祸害,很划算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往后我们该怎样过日子就怎样过日子,平平静静的就好了。”
谢母说完,便一门心思的去逗阿保。
阿保跟这个祖母倒是极为亲切,看的陶若筠眼红不已,心中打定主意,往后要多接回翠竹轩陪着。
眼下苏州大事了了大半,陶若筠松了一大口气,第二天闲了去厅中安排后面的事情,李天纵也过来拜别。
陶若筠见他手上提着两包奇怪的东西,不禁好奇地问道:“你拿的是什么?”
李天纵笑道:“是了哥王和慈菇,我跟铺子上要的。今年上面有人被蛇咬过,下山处理挺麻烦的。我趁这两日空了,就跟铺子上学了治蛇毒的法子,以后我就可以帮着解毒了。”
陶若筠道:“是我疏忽了。”
从前她的林子小,斩的也干净,又在山下,所以少遇毒蛇,可是山上就不一样了。
“山上的果子怎么样了?”
李天纵答道:“桃子第一批已经熟了,我这次回去就要准备摘果了。”
陶若筠想了想,叫第一批果子先别酿酒,摘出几筐子挑进谢家,她要给千户所送礼。
送礼自然是借口,只是借着送桃的名义,把那火药送回去。
至于火药,在桃子挑进谢家之后当天,一群家丁从松月楼两边的荷塘里捞出数个箱子,打开正是那批火药。
反正是点不着的,泡了水也不害怕,所以那日隐藏火药的法子,陶若筠就选在了荷花池里。
正值盛夏,湖上荷花盛开,荷叶舒展。那黑箱子被铁链捆着,慢慢降到池底,再被荷叶一盖,完全看不出来。
至于那些鸟铳,用完之后青荷就用布匹裹了,带回翠竹轩后院,攀着梯子对准外头等待的人,一把扔了下去。
所以人还在吃着席,鸟铳早已回了千户所。徐同光不管带谁来搜家,都别想搜出火器来。
这就是当时陶若筠镇定自若,忘记害怕的原因。
这边陶若筠刚和那边切割完假银案,另一头就立刻叫药材店和绸缎店去钱家谢家要账。
要的回来便罢,要不回来就去官府告。
两个男主人下了狱,钱不要回来,弄不好将来就归官府了,还不如自己先拿点属于自家的回来。
只是此事,就不必她亲自出面了,让店里去办就好。
这天上午,陶若筠正在翠竹轩逗着阿保在地毯上打滚玩闹,外头就有人来报。
张芝兰和谢鸿燕来了,说是要见大奶奶。
陶若筠早先下过令,这家人来了,一律先报给她。因此那小厮就没往慧心居去,直接让人报给了翠竹轩。
“我去见她们,暂时先别报大奶奶了,告诉大少奶奶一声就成。”
陶若筠吩咐下去,同时把阿保交给了乳母金珍,自己带着两个丫头往前面去见客。
张芝兰和谢鸿燕此刻正气势汹汹的坐在厅里,宛如两只蓄势待发的母狮。
两人见陶若筠进来,一齐站了起来。
“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率先说话的是张芝兰,陶若筠听了这话,不紧不慢的坐在上首。
“婶婶这是说的什么话?筠娘怎么听不懂了。”
“听不懂?”谢鸿燕在一边道:“不是你去叫人告发的假银么?前面才拿了我爹爹和夫君,后面就叫铺子里追银,不是赶尽杀绝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