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良辰微微皱眉,只是他还未曾说话,便听阿福趾高气扬的道:“赵玉娘!你不是答应了我们少爷今儿个帮着照顾春桃吗?怎么这点事都做不好?你人去哪儿了?”
赵玉娘一听这话,就瞧着谢良辰抹眼泪:“良辰,我晨起时可还给她送了吃的呢。怎么她说我没照顾她你就信了?
我这一头忙着家里的活计,还要想着照看她,这院子,这屋子,哪一处不需要人照料的?便是晚间,我还要帮良辰你做饭吃。
咱们乡间的人,每日都是两餐。怎么春桃姐姐要我定时定点一日三餐的给她做吃?那我又怎么忙得过来呀?
阿福竟然还如此和我说话,若是如此,倒不如让他照料吧,我可不管了。”
说罢,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哭的厉害。
“你你…你放屁!你明明中午就做了饭,自己吃的满嘴流油,偏不给我吃!”春桃顿时反驳!
“春桃姐姐怎么还污蔑我?你既然这么讨厌我,那我明日便不来了。还是你们自己照顾她吧!”
赵玉娘当下抹了一把眼泪狠狠的道。
一时之间,阿福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心中知道这赵娘子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是当下却当真怕她撂挑子撒手不管了,便是瞪向春桃:“你怎么能污蔑赵娘子?伤了也不见消停。”
说罢,立即笑眯眯地看向赵玉娘:“赵娘子可千万别生气,都是这小蹄子信口胡诌,我们自然是信任赵娘子你的。这个家还得劳烦赵娘子你照顾,旁人我可信不着。”
谢良辰紧皱的眉头一直都没有解开,他如今也知晓春桃并非他看到的那般良善,自然也晓得这位赵玉娘不是个省油的灯。
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两块碎银子来给了赵玉娘:“这银子便是当做这两日的辛苦费和这餐食的银钱。你收好吧。”
“少爷,不过是帮着照看两日,哪里用得着这么多呀?”
阿福心疼得直跺脚,想要去拿银子。
赵玉娘却是眼睛一亮,抢先一步将银子接了过来,欢天喜地的道:“咱们两个又何须谈银子?不过这银钱既然给了我,我就先帮你收着。”
说罢,笑眯眯的道:“良辰,快来吃饭吧。等会儿就凉了。
谢良辰看着面前盘子里的饭菜,又莫名其妙的想起路过姜暖之家门口时闻到的那一股子肉香。
之前还觉得尚可入口的饼子,现下如同嚼蜡一般。艰难的吞了一口下去之后,它立即喝了一大口水。抿了抿嘴唇,并未说什么。一口接一口的慢吞吞的吃。
阿福咬了一口,却是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也忒不好吃,比之前姜胖丫的差了好多。”
阿福如今聪慧了些,自然不敢当着赵玉娘的面儿嘀咕,是趁着赵宇梁出去烧水的时候说的,但是,坐在他旁边的谢良辰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一时之间更觉心中烦闷。
...
次日晨起,姜暖之并未在家中安心制药,反而是收拾了行囊准备出门。
她给孩子们留了二两银子,骑马儿便向苍林出发。
辛伯那边之前将贵重物品寄了回来,许是情况紧急,该先去看上一眼。和吕老约定的交药膏的期限是十五日,姜暖之有足够的时间往返。
苍林城在古奎城和平宁城之间,说起来并非太远,但骑马也要八九小时。姜暖之这一去,怕是两三日都回不来。好在家中黎戎已经清醒,吕识株不愿意回家,非要呆着她家帮着先处理药材。他和吕老说好,夜里就住在她们家。姜暖之将孩子和黎戎交给他,也放心些。
一路向东南方向奔走,直到天方擦黑,才踏入了苍林城的地界。
小丽也已经累得很了,毕竟驮着姜暖之这么个小胖子。一路上姜暖之歇了三次。终于寻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这里距离辛伯服军役的军营还有十里地,冒然过去容易被坑,她还是选择先落脚,打探打探再说。
晚间的饭是坐在客栈大堂里吃的,吃完了饭又去隔壁茶馆听人说书。迅速了解了一下这苍林的文化,如今看和古奎城差不多。
不过,苍林要繁华一些,回客栈的路上,有一整条街的夜市。各路商贩走街串巷,湖上船只往来,好不热闹。便是晚上,也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姜暖之穿梭在苍林城的街头,有意无意的打探买卖奴役的事情。
只是眸子不经意的掠过某个卖盆栽的小摊上,猛的定住。
姜暖之眸子里头闪过些许狂热,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应该是辣椒!
无辣不欢的真的姜暖之,万万没有想到苍林竟然有这个东西!
“小哥,这怎么卖?”
...
三日前,京都。
鹊神医激动的手指都在颤抖。
他苍老的手拾起白色的手帕,擦掉了龙床上躺着的那病弱帝王鼻尖的血。
将那血迹放在鼻端闻了一闻,他的身子甚至都在颤抖。
“三七!三七!你看到了吗!这不是我的错觉,是真的有用!我就说我之前服了和皇上同样的毒,那个小胖丫头可以把我的毒驱散开来,在皇上身上应该有用的,你快看!”
三七也同样激动,眸子里头满是欣喜:“师祖,那皇上的毒是不是能解了!”
鹊神医却眉头紧皱,浑浊的眸子里头带着几分惋惜:“不行,这套针法我的熟练程度并不够,皇上的病症,比我身上的要更复杂的多...”
说着,他苍老的手忽然扯住了三七的胳膊:“三七,你快去一趟古奎城!一定要将那胖丫头带回京都来。”
三七面色一凛:“师祖...如今去古奎城怕是不妥,摄政王的人一直在古奎城搜寻六殿下的消息,我怕...”
“你切记不要暴露行踪,这件事情悄悄的办。”鹊神医敛了一下心神:“若是实在不成,用黎戎或者谢良辰的事情牵住摄政王的心神,想来他的重点也不会一直放在一个女子身上,你小心些行事,未必不成。若是当真有难,或可求助太皇太后。”
“是,师祖。”
“事不宜迟,你即刻出发,记住,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人带回京都来。”
“是!”
鹊神医捏着拳头,看着三七离开的背影,浑浊的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三七,如今国运几何,全系在你能不能将人带回来了。
...
姜暖之出门的第二日。
吕少爷坐在院子里头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口若悬河的讲他当年被他老爹关起来,是如何逃脱祠堂的光荣事迹。
小二,宝珠,还有小玄庭,一个个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便是大黑,这会儿都趴在地上,眼珠子瞪得溜远直瞧他。
屋子里的黎戎听着嘴角一抽一抽的,这个臭小子,到底在教他的孩子们什么呀?
奈何他没力气,只能干巴巴的听着,好歹算是生活的一点小调剂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忽然闯入了一个少年。
少年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儿,身上一身寻常的玄色衣衫,到了近前,利落的翻身下马。
“可是姜医师家?姜医师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