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时间太过仓促,安国侯府上下全都手忙脚乱。
贴身丫鬟纵月为了带什么不带什么和家里的婆子丫鬟吵得鸡飞狗跳。
而作为谢苒侍卫的赤岚,去兵器库搬回来一捆的长枪让谢苒挑。
又依照着谢苒,四爷谢君洺,以及自己和纵月的身形找了四套软甲护身。
谢苒拜别了哥哥,就转身去了英烈堂。
西苑的英烈堂里,谢苒燃香,对着十一座牌位跪拜。
“诸位爷爷叔叔,阿苒要出征了。你们一定要保佑我顺利把爷爷和爹爹救出来。最好把帅位也夺回来,给咱们老谢家长脸。”
十一座牌位,供奉的是谢家十三位战死沙场的英烈。
最上面一排,是二爷爷定远侯,三爷爷鼎圣公。
还有她的亲奶奶,岱国唯一被封君的曾经的女战神杜绮颖。
二奶奶盛若霜,三奶奶金不换,也都是女中英豪,随夫征战,落得个马革裹尸还。
下面一排,是逝去的叔伯们的牌位。
大伯谢君廷,战死时不足二十岁,她无缘得见。
三叔谢君平,五叔谢君岸,都是当年沙角卧战死的。
接下来是六叔,八叔,九叔。
十叔是三爷爷的外室所生,但先天不足,未成年便早夭了,所以牌位不能入英烈堂。
这几个战死的叔叔,有两个已经成亲的。
丈夫战死,也没有留下子嗣,谢家不忍她们年轻守寡,都让她们回娘家再寻良人了。
而六叔,八叔和九叔,虽然到了成亲的年纪,却都不愿意成亲。
他们不想有一日自己娶回家的女子,要做孤儿寡母。
这也是到了谢苒这一辈,子嗣凋零的原因。
拜祭完毕,谢苒起身走到了一道屏风后面。
那里陈列着逝去的长辈们留下的盔甲和兵刃。
谢苒走到了那副黑色燕翎甲面前,用手抚了抚帽盔上的红缨,眼中泛出泪花:“三叔,小时候就是你老拖着我,护着我,如今你要再护我一回了。”
三叔的盔甲还是大了些,但系紧了倒还凑合。
就是战靴难寻,找了最小的,还是塞了不少棉花在里面。
穿戴整齐,对镜照应,好一个飒飒英武的女将军!
就在三叔的附近,是一套银盔银色甲。
那是六叔留下的。
谢苒看到了一个百宝囊,翻开来看,竟然还存着几颗流火霹雳弹。
六叔善制火器,这个也带上。
谢苒走了几步,有一转身,想起来五叔的暗器做的不错,就又去五叔那边转了一圈。
果然有个小铁匣子,里面是几枚磨得流光的小飞刀。
谢苒对着五叔的盔甲拱拱手:“五叔,你别小气啊,用不了我还给你拿回来。”
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各位叔伯的盔甲前,谢苒干脆全搜了一遍。
结果足足收拾了一大堆东西,什么毒药,暗器,兵书,石灰粉,疮伤药.....卷了个大包袱背在身上出了英烈堂。
看英烈堂的老家人正在院子里扫地,抬头看了一眼:“小姐这是搬家啊?”
“别管别管。”
谢苒出了西苑。
这一趟收益颇丰啊。
出了英烈堂,她就赶奔马厩。
四叔已经等待多时。
“阿苒,来,快来。”
谢豪拉着谢苒到了马棚,指着一匹黑色的马:“这匹马怎么样?”
此马四肢强健,身躯庞大,浑身皮毛犹如一匹黑色的缎子,挑不出一根杂毛。
谢苒踮着脚尖摸了摸马的鬃毛:“嗯,是匹好马。四叔,它跑的快吗?”
谢豪自豪的说道:“风驰电掣!”
“好!”谢苒摸着马鼻子:“你这么黑,以后就叫小黑,好不好?”
马儿打了个响鼻。
“它同意了。”谢苒笑道。
“额,它的意思是,它不太喜欢这个名字。”
谢苒:......
翌日清晨,谢苒起了个大早,冠盔罩甲收拾整齐,见七叔已经由赤岚推着,在院子中等候了。
七叔拿着一卷任命状:“昨晚郑元帅差人送来的,说既然我要跟着你去,就给我派了个差事,让我与他做个幕僚。”
“啊?他帐下不是有好几个幕僚吗?还要你去?那我们不是要分开?”谢苒有点不高兴。
“你是先锋官,先锋官带领前军打前站,我这腿如何跟得上去?”七叔拍着自己的腿自嘲一笑,然后嘱咐道:“哎,先锋官,咱们可说好了,不可擅自做决定,不可冒进,不可逞能,凡事先禀报郑元帅,你可明白?”
“一口一个郑元帅,你倒是叫的亲切。”谢苒十分不满:“不过给了你个芝麻绿豆的差事,你就胳膊肘子往外拐了。那元帅本就该是咱们家的!”
七叔见她总提这事,叹道:“阿苒,你若做了元帅,我和你十二叔怕真的要把你绑在家里了。然后自缚,带着你去陛下面前,求他放过了。”
谢苒不服。
“郑家虽与我谢家早年有些争执,但这一次都是为了救我们家的人,更是为了保家卫国。我相信在大是大非上,郑元帅不会行差踏错,而且人家郑家也是世代功勋,否则怎么可能被圣上封为西宁王?”
谢苒不想为了这个和四叔起争执,冲他摆了摆手:“那行,幕僚大人,本先锋官我先走一步!纵月,咱们走!”
她嘴上不计较,心中却堵得难受。
想着帅位本来就是谢家的,如今却归了老郑家。就连他那个废柴儿子郑念都得了个右先锋,自己竟然落在他的后面?
郑念,哼,印象里是个又爱惹事又怂的小胖子。
越想越气,翻身上了战马,后面纵月也上了战马。
谢苒心中想着事情,没太注意马,但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跑到了校场门口,果然见一员胖呼呼的小将。
一张大白脸,银盔银甲,手中拿着一把刀,一笑眼睛就不见了。
不是郑念是谁?
这小子,她从小揍到大。
郑念那小子正在校场门口站着。
看见谢苒突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鬼笑什么?又皮痒了?”谢苒勒住马,横扫了他一眼。
“不是不是,”郑念笑到趴在马背上起不来:“谢苒,你那马顺拐!”
尴了个尬的!
谢苒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奇怪,原来是自己的马跑起来顺拐。
一般战将骑的都是奔马,奔马跑起来气势磅礴,雄赳赳气昂昂。
但自己骑的这匹马却是前后蹄双双交替前行,跑起来顺拐。
谢苒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心里埋怨:四叔啊四叔,这就是你说的镇宅之宝?害我丢多大人啊。
被郑念笑的她更加难受,恼羞成怒之下,手中长枪横扫,直奔郑念就去了。
“关你屁事,让你笑!”
郑念拿刀柄去搪,被她这一扫也恼了:“你这小娘皮,怎么动不动就打人?”
两匹马靠近,谢苒收枪,一手薅住了郑念的腰带,往后一扯:“你给我下来!”
郑念“哎呀”倒地,谢苒也跳下来,两个人厮打到一处。
郑念被谢苒摁着打,嘴上却不吃亏:“谢苒,我为正,你为副,你以下犯上!”
谢苒:“少废话,莫说你个先锋官,你爹的元帅我也坐得!”
郑念:“都是你们谢家御敌不利才惹出这等祸事!你个小娘皮还想做元帅?!”
谢苒:“废柴!蠢货!我总比你强,手下败将!”
郑念:“你......你......你的马顺拐!”
“呼”的一击封眼锤。
“哎呀,我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