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承定睛一看,对面小将一张胖脸,腮帮子肿像含了两个鸡蛋:“冲阵的是你少帅爷!”
郑念举着刀,对着震惊不已的赫连承砍下来。
此时谢苒也出现了。
她的三股叉留在了毛仁彪身上,手中拿的,是霍焰琪的鸳鸯刀。
其实对于砍人来说,刀其实更好用,只是短了些。
她自己砍得痛快,赫连承的一名气势汹汹杀过来的时候,她还毫不知情。
等觉得劲风到了耳后,已经晚了。
彭轩人在远处,却眼疾手快,搭弓射箭,“嗖”的一下,正中咽喉。
但兵器力道未减少,谢苒只觉得后脑“嗡”的一下,头疼欲裂。
幸亏有三叔的帽盔,要不然这一下子岂不是要脑袋开花?
她在马上摇摇晃晃,被打的头晕。
彭轩飞马而至,戟扫群敌,问她:“可无碍?”
谢苒捂着脑袋指着砸自己的长枪:“短兵器不行啊,把那长枪递给我。”
戟尖挑起大枪,谢苒伸手接住,捂着脑袋,闭着眼睛沉下一口气,睁开眼睛瞬间,又杀了出去。
谢苒是被霍焰吹点了名,下了追杀令的。
即使她不被点名,她也已然成了西疆的噩梦,众矢之的。
听说闯阵的是谢苒,那些西疆大将自然是不请自来。
本来东城门不算主攻,此时已经涌入了不少西疆大将。
谢苒他们已经杀到了城下。
郑念和赫连承打了个胜败五五分。
赫连承一脸的血,薛青现在是看见血就更加兴奋,挥舞着兵器直赫连承。
“你们两个打一个,胜之不武!”赫连承刚搪开郑念的大刀,又迎来薛青的长枪,毫无喘息的机会。
“打仗呢,谁跟你武不武!”
“上一个这么说的,已经被叉了个透心凉!”
“是三个!”
三股叉嘛,肯定是扎三个窟窿。
赫连承双拳难敌四手,更觉得这些人一点也不讲武德。
与其此处吃亏,不如退一步去叫人来帮忙。
他转身就逃。
郑念和薛青想追,但却追不上了。
层层叠叠的西疆兵马聚拢过来,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与此同时,东门的陀城守将叫人放箭。
避开城下那些金武关人马,就往远处的西疆兵马身上招呼,想阻止他们继续围攻过来。
“嗖嗖”一轮弓箭。
但人数太多,那些弓箭,不过是杯水车薪。
此时,最好的脱困方法就是从别的城门调来更多的弓箭手。
陀城困守依旧,而且南北两城门此时战事焦灼,正与霍焰吹的主力死磕,人马也是吃紧,不可能分兵过来。
陀城守将扼腕,在城头上急得团团转,恨不得把自己也当箭射出去!
眼看人越来越多,空间越来越小,长兵器快施展不开了。
此时他们背对背成守势,但守不了太久。
只要西疆人不顾死活的冲上来,那么多人,压也把他们压成肉饼了。
除非,有翅膀飞起来。
彭轩抬头看了一眼城楼,对谢苒道:“你身量轻,我送你上去!”
谢苒很艰巨:“我不走!”
郑念催促:“彭将军说得对,送你上去,咱们不能都死在这里。”
都死在这里?
谢苒心中一凉,我们这是已经到绝路了吗?
“我杀出去,你们跟着!”谢苒一摆鸳鸯刀:“拼死夺一条生路!”
“人太多杀不完!你先进去,和里面的人里应外合,我们才有救!”
不由分说,彭轩一把抓住了谢苒的肩膀,用力将她往上一提。
谢苒身体腾空,
彭轩一声暴喝,长戟横抡。
周围西疆军兵见此人面上青筋暴起,以为起了死战的心,都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借着这个机会,长戟在谢苒脚下往上一擎,谢苒接力,飞身上了城墙。
“谢苒!抓住!”
“嗡”的一声,薛青用尽力气将长枪投掷出去,“嘭”的扎入城墙数寸。
谢苒正好抓住那长枪,吊在了半空中。
那只手,是被朱靡的匕首割伤的那只。
东城门的将官还有点懵。
谢苒有些支撑不住了:“傻看什么!快拉我上去!”
那人问:“你......你是......”
“谢苒!”
那将官再傻,也知道姓“谢”的不能惹,毕竟自己家的元帅,上将军都姓谢。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谢苒拉了上去。
刚一下了墙头,无数支箭便扎进了方才她所在的位置。
谢苒暗道:“好险,再晚一步步我就成‘谢刺猬’了。”
她抓住那将官:“我们是援军,带我去见元帅,谢将军。”
那人不敢迟疑,前面小跑带路。
谢苒跟着,直奔南面,抬头见一名将军正指挥人抬大石头。
虽然盔甲整齐,但形容消瘦,头发凌乱,皮肤黝黑,胡子拉碴。
“爹!”谢苒泪花翻飞,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那将军。
谢君武一愣,拉她到眼前一看:“阿苒?!你怎么来了?!”
父女疆场相见,又惊又喜,激动的眼泪横流。
但此刻可不是叙旧的时候。
谢苒一擦眼泪,对父亲抱拳:“郑麟将军麾下先锋官谢苒,驰援陀城来迟,望将军恕罪!”
老父亲激动的嘴唇颤抖:“孩子,好孩子!都当先锋官了!”
“不说这个了,爹,有没有人马给我。郑麟的儿子郑念,还有薛将军的儿子薛青,金武镇彭轩,都被困在了东城门,形势紧迫,得救他们!”
谢君武犯了难:“儿啊,现在陀城人马都在这里了,实在没有多余的。”
父亲说的是事情,谢苒看得见。
她急得跳脚,转身又问:
“枪总有吧?给我一杆枪!”
“好!”
银枪拿来,谢苒抄起来转身就跑。
“儿啊,你去哪里?!”
“救人!”远远传来谢苒的回应。
等谢苒来到了东城门上,下面已经混战在了一起。
彭轩郑念他们,夺了西疆人的宽仁长刀,背靠背砍杀敌军。
远处,那些军兵不断的聚拢过来。
赫连承杀了回来,同行的还有几员大将。
就算把他们累死,也是杀不完的。
谢苒对守城门的将官道:“开门!”
那将官已经知道谢苒的身份,但她毕竟不是元帅,也不是上将军。
他很为难:
“不能开,小将军,没有命令,开城门是死罪!”
谢苒看着下面他们越打越吃力,心急如焚,一把抓住了那敌将:“开啊!不开我先砍了你!”
那将官虽然不太聪明,却十分坚决,一咬牙:“砍了我,也不能开!”
是不能开。
一旦打开,那如潮水一般的西疆军兵涌入,陀城就算是破了。
但是不开,
又能坚持到几时?
谢苒此时考虑不了那么多,救人要紧。
她干脆一跃上了垛口,双脚一蹬跳了下去。
落地时,先斩杀一人。
“谢苒在此!有本事来拿!”
她大喝一声,长枪在手,横扫竖挑。
这是诱敌之计,将他们吸引过来,缓和彭轩他们那边得压力。
果然,不少军兵又调转过来围她。
彭轩郑念稍得喘息。
城下围城了两个圈,就算是谢苒神勇,连续奋战几日,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赫连承指着谢苒:“元帅要此人人头!”
一干人冲杀上来。
南北城门,西疆的战车已至,那战车上的军兵直接跃上了墙头。
一个上来,两个上来,越来越多。
城外被围的铁桶一般,城头上敌兵越来越多。这陀城已经守不住了,谢君吾不怕城破身死,只是这个节骨眼上谢苒也赶了过来,天要灭老谢家,一点骨血也不给留下吗?
他哀伤叹气,悲怆间战刀拔出:“派精锐护送元帅出城,其他人,”
他最终还是吐出了最不愿说的两个字:“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