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月,若是你有事情纠结要不要去做,你会怎么办?”
纵月回头,思索半天,认真回答:“若是做了后悔,不做也后悔,那就去做!因为不做就什么都不易改变。去做的话,万一变成了好事呢?”
“不对啊,小姐,这不是你教我吗?”
正在扒拉纵月绣的荷包的谢苒一滞,讪讪笑道:“是啊,我什么时候教你的?我都忘了。”
“就咱们离开京城,校厂揍郑念那次,你说不揍会憋死,揍了会挨军棍,但起码这军棍会挨得比较痛快。”
“小姐,你以前从不纠结的,都是能做就做。如今,这是怎么了?婆婆妈妈的。”
纵月探究的眼神,让谢苒有点坐不住了。
她翻身滚入被窝,蒙上头:“困了,睡觉!”
好容易等到月色深了,谢苒。从被窝里爬出来,拎了壶酒就走了。
这一次轻车熟路,直接奔彭轩的房间来了。
院子里还是一样的静悄悄,那小侍卫鼾声似乎比昨天还大。
她这一次没翻窗子,因为那门是虚掩的。
小心的绕到门里面,接着把门掩上,那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才稍稍的安稳了一点。
榻上的彭轩,依旧沉沉的睡着。
若不是一身衣衫换了,还就和昨天一模一样。
谢苒试探着用手指头捅了捅他。
的确睡得挺沉得,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轻轻的解开了他胳膊上的绑带,盯着那伤口,迷惑起来。
那伤口看起来好了许多,
周围的红肿消散大半,外翻的皮肉开始收敛。
那彭轩的烧,是从哪里来的?
她盯着那伤口研究了好久。
又拿起来药粉闻了闻,这就是七叔研磨的药粉,绝对错不了!
兴许是昨日自己的药上的不够仔细?
她想着,就又照着昨日的顺序,将药调制好。
怕自己出纰漏,这一次,她无论是倒酒还是调匀,都是无比的仔细。
她这里无比专注的调制药粉,丝毫没有察觉,床上的彭轩微微睁开一线眼睛,嘴角压不住的上扬。
终于,药粉调好了。
她坐在了他的身旁。
彭轩赶紧闭眼。
小心翼翼地上药,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好。
一切都做完,她终于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却发现自己地头抬不起来。
原来,她出门时未曾梳妆,披着满头地青丝就奔这里来了。
那发丝在她专注无二地处理彭轩伤口地时候,不知为何,缠在了彭轩地腰带之上。
这彭轩,卧床为何还系着腰带?
这腰带虽然大部分是丝绦,但为了结实耐用,掺入了两股手指头粗细地牛皮,又怕两种材裁制融合不好,专门做了卡口,卡口是个兽头。
谢苒地发丝,不偏不倚地卡在了那兽地牙齿之上。
几经缠绕,又绕到了那兽头之上。
但凡女子,没几个能受得了薅头发的。
不仅疼痛,那种被人禁锢不得脱身的感觉,更为难受。
她着急解开,结果越着急解不开。
她结着结着,突然察觉彭轩胸口起伏。
抬头一看,那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一双星眸看着她。
“我帮你。”
他竟然......还笑。
谢苒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宛如熟透的苹果。
她的眼睛闪烁着羞涩与愤怒的光芒。
他经常装睡!
那昨晚是不是也是装昏?
她这辈子的第一个吻,就这么被他给“装”走了?!
她嘴唇微微颤抖着,她的双手紧握成拳,他既然这么喜欢装晕,那干脆一拳把她揍晕!
只是,她的这番盘算,很快因彭轩一句话破功。
“嘘,别出声,”彭轩缓慢扰动那发丝,看着她嗔怒的样子,心花怒放。
他就是压准了她不想让别人知晓此事。贴心提点道:“你屡次半夜来帮我上药,我很感谢。只是连勋可是个大嘴巴。”
他十分为她考虑:“不管喝不喝酒,半夜闯入男子屋子,还坐在人家榻上,不是什么好事,对不对,谢将军?”
谢苒咬着牙,真的没想到,这彭轩,平日里一副淡然清冷的样子,竟然会说出这番话。
见她下意识地把身子往远处扭,他微微起身,低沉地声音划过她耳畔:“别动。”
终于开始解那缠绕地青丝。
解地慢条斯理。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连勋地声音:“郡主,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叶玉的声音:“怎么,本郡主来看看将军,不行吗?”
连勋的声音突然拔高:“行!我给您开门!”
然后,门就被连勋推开了。
看到谢苒俯在彭轩身旁,彭轩手里捏着自己的腰带扣,
连勋如同遭雷劈了一般,当场就瞪大双眼一动不动,
若不是后面的点翠不耐烦,把他扒拉开,这种情形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遁逃了。
如今,他是真的可以正大光明的溜了,
轮到叶玉公主愣在当场了。
当然,榻上那二位,继续愣。
亏得叶玉郡主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一瞬间,脸色已经从震惊转为了伤心,期期艾艾地拿起手中地团扇遮住自己地脸,难为情地别过脸去,颤声问道:“我......我......我是不是来地不是时候?”
谢苒脑袋低地快钻到底缝里了。
她的脸色由红转青,眉头紧蹙,恼羞成怒之下使劲一扯自己地头发,无奈纠缠地太多,扯不下来。
瞥见彭轩的枕下露出一把匕首,拔出匕首,一不做二不休,斩断青丝。
她站起身来,虽然脸是红的,好在心是坦荡的。
“郡主误会了,我来看看我七叔的药效用如何。只是一不小心把头发绞住了东西。如今看完了,我也该走了。”
她了个行礼,披着一头青丝,然后从叶玉郡主的身边经过,出门儿去。
彭轩一直望着她出门,轻轻一转头,碰上了叶玉郡主幽怨的目光。
“好生头晕。”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他,干脆一捂脑袋,紧闭双眼,躺了回去。
手却悄悄将那些青丝缠绕到手指之上,掩藏在了被褥之下。
叶玉郡主对点翠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便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
叶玉郡主款款走到了榻前,玉手伸出,温柔的探了探彭轩的额头。
“既然将军的烧已经退了,又何必装睡呢?”
叶玉的声音,三分幽怨,五分可怜,剩下两分,似乎是对彭轩不解风情的隐忍。
借着,她轻轻叹了一声,道:“谢小将军聪明可爱,又于将军同为武将,想来一定有很多共同话题。只是我与将军有婚约在前,希望我在的时候,将军可以给我留三分薄面。”
这话说的,宛若一个正房夫人,对自己另有新欢的夫君的谴责。
她这是,来捉奸的?
“不过将军也一定看得出来,我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是因为心中还......”她试了试眼泪:“还是忘不掉我与将军的缘分。若是将军不嫌弃,我还是愿意侍奉左右的。如果将军喜欢谢苒,将来,我与她共事一夫,也是无妨的呀。”
彭轩手中紧紧攥着谢苒的发丝。
忘不掉那段缘分?
他心中冷笑,叶玉,你真当我彭轩是傻子,由得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吗?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