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苒,你不得好死!”
“谢苒,你这样会遭报应的!”
“有本事,有本事你让我死!我要化身草原上的巨蟒!活吞了你......不要!啊!”
审讯的大营帐中,传来白玦撕心裂肺的喊叫。
那烧红的烙铁,被摁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白皙紧致的胸口,上,立刻烫上了巨大的燎泡,烧焦的肉味弥漫整个帐篷。白玦疼的几乎要晕死过去。
谢苒撤回烙铁,上面仍挂着烧糊的皮肉,白玦再一次痛苦的喊叫。
“疼吗?”
谢苒将洛铁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堆,她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着,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她缓缓地对白玦说道:“或许,你早已忘记了。然而,就在十几年前,当你还只是一个年幼的孩子时,你曾以同样残忍的方式对待过一个与你年龄相仿的少年。”
话音刚落,谢苒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彭轩胸口那道巨大而骇人的疤痕,仿佛一道深深的烙印,刻在了她的心底。她紧紧闭上眼睛,试图驱散那令人心悸的画面,但却无济于事。
她睁开眼睛,凝视着白玦,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看到白玦脸上痛苦的表情,他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顺着脸颊流淌而下。他紧咬牙关,嘴唇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身体也因为极度的痛苦而不停地颤抖着,浑身蜷缩的像个婴儿。
当年的彭轩,是否也曾经历过如此剧烈的痛苦?
谢苒不禁想道。不,也许他所承受的痛苦更为深沉,甚至是绝望至极。
面对母亲的离去、父亲的抛弃以及身体上的重创,这些对于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来说,无疑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噩梦,不仅摧毁了他的肉体,更侵蚀了他的灵魂。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白玦,你不如直接告诉我,幕后指使是谁,你们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忍住了眼眶中的泪水,终于还是没有第二次拿起那烙铁。
十二叔在一旁看的真真切切,她不光是在为谢家人讨回公道,也是为了给彭轩报仇。
白玦绝望的泪水流淌下来。
此刻的他,再也不是方才那个傲气到不可一世的狼主。
胸前的切肤之痛,让他知道,眼前的这个谢苒,是可以说到做到的。
等谢字被写满全身,等自己赤身裸体的被绑在马后面,送到哥哥面前......不如,此刻死了的干净!
他看着远方,眼神空洞无物,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和活力。他的声音低沉而哀伤,带着无尽的无奈与悲凉。他说:“你我不过只是棋子罢了……”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
“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野心和欲望。他们渴望权力、地位和财富,不惜一切代价去追求。而那些已经站在了权力巅峰的人,则希望能够掌控更多的领土,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成为这世上唯一的主宰。这便是帝王们的梦想啊!”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在这场权力的角逐中,无论是所谓的忠臣良将、社稷肱骨还是黎民百姓,都只不过是一颗颗被利用的棋子罢了!我是毒洛手中的棋子,而你呢?”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谢苒,眼神中充满了嘲讽和戏谑,接着说道:“你是岱国的棋子。”
“岱国的皇帝,为了追求长生不老,不惜一切代价,最终陷入了别人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他离开了守卫严密的皇宫,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然而,毒洛万万没想到,原本已经进入他口袋的小羊,竟然能从口袋的另一面成功逃脱。”他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呵呵,一只羊又算得上什么呢?他真正想要的,是那只小羊背后整个庞大的羊群。”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蔑和不屑。
谢苒静静地听着,心中却不禁涌起一股寒意。
虽然之前已经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但此刻,还是感觉这太可怕了。
而且如果那生在江国的真天子,也是为了求长生。
那么如果他不离开岱国,是不是也会劳民伤财,不顾百姓死活的炼制仙药?
难道,这就是岱国百姓的命吗?
“我要说的,就这些。”他看着谢苒,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出一丝震惊或者害怕,但谢苒却只是平静地与他对视着,没有表现出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他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难道她真的不明白自己所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吗?还是她故作镇定呢?
然而,就在他陷入思考时,谢苒缓缓开口说道:“乱世之中,必有名臣。我谢家愿意做保护陛下还朝的卒子。”听到这句话,他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惊愕,原来她竟然早就明白了一切!
“那,你会怎样对我?”
白玦对自己的结局,仍旧十分牵挂。
他迫切的想知道,谢苒会怎样对待自己。
他甚至瞥了一眼谢苒身旁的火炉,和里面烧红的洛铁。
“我说过的,送你回胡楔,交给青衍狼主。”
谢苒的话语中,听不出一丝情绪。
“不!”
白玦突然站起身来,眼中带着惊恐和慌乱,他竟然伸手抓住了谢苒:“我不要回去,我这辈子都不要回去了!从我被你抓住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没办法回去了!”
“莫非,你还想让我放你自由?”谢苒挣脱开他的手,冷冷的说道:“让你回到白玦,带人马卷土重来?”
“不。不。”白玦拼命的摇着头,有些失魂落魄的说道:“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回到草原了。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副样子,不想让他看到我一意孤行之后的失败。他只要记住我最意气风发的那一刻就好。”
他喃喃自语,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哥哥,而是自己的心上人。
“我悔了。”
他闭上眼睛,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我不该不听他的......我已经看透了,我不能没有他,而在他那里,我却是多余的。二十几年,如此往复。他给我希望,然后又给我失望。我像个疯子一样,痴痴的活了二十多年......”
“你们岱国人,看破红尘的,是不是可以削发为僧。”他睁开眼睛:“谢苒,我求你最后一件事,求你看在他的面子上成全我,我要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