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和赵婴当然都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新法的弊端他们自然也知道,更何况赵婴也见到了梦中那个强大帝国的崩塌。
可没有别的路可走,要想用唐国的一隅之地兼并天下,秦法是唯一的选择。
他们对秦法做了不少改动,先发布了一版比秦都要严苛的法度,激起了强烈的不满和反抗。
杀了那些喊得最欢的人后,再颁布一版宽松点的法令,大家还觉得是庙堂倾听了民众意见,一时欢欣鼓舞,新法也就推行下去了。
可以说,唐现在的模样离不开它的几位教父。
沈宁提出了以严刑峻法镇压国内,用对待军队的方式对待全国,赵婴进一步改动了许多不合国情的地方,添加了一些温情的措施,唐王又加了不少利于君王的法律条文。于是,有着唐国特色的新法诞生了。
老唐王也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他的钓鱼执法被运用到全国,不再止于庙堂。
比起直接宣布要变法,不如先做个样子,假装广开言路,提出如何才能让唐国富强的问题。
在百家士人那里留一个好名声,天下的舆论自然也会偏向唐国,可以说每一步都是算计。
大家心知肚明唐国是个什么货色,可面子上做的好,也不能骂的太难听。
一场宴会,君臣尽欢,大家都很开心,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臣子表达了自己的忠心,唐王则展现了明君胸怀。
越国,彭春。
越国湿热,伤口感染化脓的很快,短短几日,季瑗就走到生死边缘。
青霉素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时候,他的后背已经完全溃烂。
“大王,这就是崔先生的灵药,内服外用都可以。”
信使跑死了三匹马才气喘吁吁地送到。
越王这几天一直很沮丧,他觉得都怪公主息。
若不是被吓到他也不会上房,不上去他就不会掉下来,他不掉下来,季瑗哪会伤的这么重。
“太医,快给郎中令用药!”
太医们也只得任劳任怨。越王为人虽不暴虐,平时也和颜悦色,可也不是好惹的。
每个坐稳王位的君王都有其过人之处,绝非泛泛之辈。
用过药,季瑗持续的高烧渐渐好转,伤口也有了愈合的迹象,太医纷纷松了一口气。
“大王,崔先生的药十分有效,郎中令保住了。”
越王年纪小,还做不到掩藏情绪,他高兴极了,一挥手,每个太医宫人都发了三十越刀。
有了崔祁的法器,他赚了不少钱,出手也大方起来。
天下最贵的是燕国的北刀,其次是虞刀齐刀,再次是梁刀卫刀和越刀。
唐国不是刀币,但也习惯称作唐刀,则是最不讨喜的。
列国的荷包钱袋都是适合放刀币的,唐刀太小,容易丢失,而且没多少铜,商人们都不愿意收。
唐刀的特别也来源于变法,本来最激进的法家要废除货币,以物易物,订正后改成了坊市归国家管理,唐刀也变小了。
虞国,乐陵。
虞国富裕,又靠近草原,肉食的供应多了些,因此虞国人较之他国要壮实不少。
虞王尤甚,年过不惑依旧白嫩肥胖。
他手下有不少产业,书肆只是其中一个比较能赚的。
现在他正和书君商讨下个月的书单。
虞王没什么架子,说话也是软软的。
“朝,大家好像更喜欢探讨商贾的书,儒家这些不怎么好卖啊。”
书君名叫朝,是虞王同母的亲兄弟,不然钱也不能安心地交给他。
朝捋捋胡子,他也忧心于此。
“是啊,虞国多商,大家还是更喜欢技艺类和经商之道的内容。儒家的书太枯燥,我自己都不爱看,又怎么能奢求他人。”
虞王轻笑,满是肥肉的脸挤做一团:“你说得对,可惜墨家巨子去了唐国,不然他写几本绝对大卖。”
书君忽然想起什么:“我几日前去收书,昌非要跟着。见到两个年轻俊美的书吏死活不走,我买了几个零嘴才哄走他。”
虞王尽力瞪大眼睛:“还有这事?昌被惯坏了,从小就喜欢漂亮宫女。没想到连书吏都能入眼。”
书君也是无奈:“昌最小,我这个人王也知道,最受不了孩子撒泼。他说要去我就带着了。那两个书吏以前应该也是富贵人家,他们穿的都是好料子,而且每次见他们都会换。”
虞王哦了一声:“详细说说。沦落到书吏还抱着好衣裳不卖,不是要面子就是还有别的收入。书吏的俸禄可不够他们挥霍。朝,下次收书重点关注他们。”
书君点头应下:“大王深谋远虑,我一定查清他们的底细。”
崔祁浑然不知虞王已经盯上他了,他们还在摸鱼。
姬琮的病来势汹汹,修养几日也还是咳嗽,看着瘦了一大圈。
“阿霖,你已经可以和唐王比清瘦了。”
崔祁递来清粥,忍不住调侃好友两句。
姬琮面色惨白,尽力露出一个笑:“唐王那是累的,我病好也就恢复了。”
崔祁也赞同道:“不错,我第一次见唐王和赵婴都觉得他们能被一阵大风吹走。赵婴的妻子都比他结实。”
各国对美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但男性的审美还是偏向高大强健,女性则是高大苗条,无论男女都是要高。
这是因为绝大多数人都吃不饱,又从事繁重的劳动,身形佝偻。
能生的高大证明了这家的实力,不仅能吃饱饭,而且还有肉食。
物以稀为贵,在人均矮小的时代一个身材高大的人鹤立鸡群,审美自然也是如此。
随着经济的好转,云姬也有了自己的时间,她提着点心去了王家,霁儿则被勒令不背下十首诗不能去玩。
“阿母,王姑娘还在等我呢。”
霁儿觉得自己丢了面子,男人怎么能对女子食言呢?
他答应了王姑娘要给她带吃的。
云姬愠怒,严厉道:“什么姑娘,骗比自己小的孩子有意思吗?我给她拿了糕点,你好好读书吧!”
霁儿振振有词:“怎么不算姑娘?先生说爱是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我跟王姑娘就是如此。”
云姬深刻理解了崔祁所说的知道多了不好管,以前说两句,拿几个零嘴就能让孩子乖乖听话,现在却开始顶嘴了。
她厉声呵斥:“小小年纪不学好,什么生生死死,好好在家念书,表现好我再考虑。”
霁儿灰溜溜地走了,他是个聪明的孩子,阿母是真的生气了,再顶撞下去受伤的还是自己。
教训完霁儿,云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不相信爱情。
她及笄不久便被送到王宫,王后强势,唐王薄情,她在唐王宫步履维艰。
来了虞国后虽是辛苦,可在唐国也不好过,低级妃嫔需要承担一部分宫女的事情,什么富贵闲人在唐国根本不存在。
她唯一的念头就是霁儿健康平安地长大,能有本事最好,不能做个普通人也行,总而言之,霁儿过得好就是她最大的动力。
到了王家,肉乎乎的小丫头翘首以待。
“霁哥哥没来吗?”
云姬笑得很慈爱:“霁儿没完成功课被罚了,点心我带来了。”
可爱的小丫头谁会不喜欢?尤其是自家孩子学会顶嘴后。
小丫头看到糕点,立刻把霁儿忘在脑后,专心致志地啃了起来。
现在的糕点很是粗糙昂贵,因着物资的稀缺和厨艺的原始,所谓的点心不过是一团有甜味的干粉,那也是很珍惜的了,至少王家不会买。
“云夫人,怎么这样破费?”
王夫人生的高大健壮,声音也中气十足。她面容刚毅,透着一股子英武,身上穿着的仿佛不是月白的粗布衣裙,而应该是战甲。
云姬轻轻抚摸小丫头,笑道:“不算什么,霁儿答应了,我做母亲总不能食言。”
王夫人看自家女儿那没出息的模样,也是来气,大声呵道:“玲,一边去,大人说话小孩不能听。”
小丫头只顾着吃,她把点心都揣进怀里,跑到一旁继续吃。
云姬感慨地说道:“你看玲多听话,霁儿现在就会顶嘴。认了几个字,读了几本书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王夫人语带羡慕:“能读书多好,我家那个勉强认几个字。对了,霁儿他阿父应该是读书人吧,怪不得你要守着孩子。”
云姬但笑不语,霁儿是唐国公子的事情她没对邻居说过,外人都只当她是个带孩子的寡妇,因着美貌,不少人都要给她做媒,被云姬一一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