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时禛醒来时发现自己平躺在木床上，身上还盖了厚重的被子，房间内弥漫着药的苦味。
    守在他身边的小女孩喂给他一颗黑色的糖，高兴得大喊大叫:“爷爷！爷爷！漂亮姐姐醒了！”
    是了，03的障眼法对普通人还有效。
    纪时禛恢复了大半的力气，掀开被子下床，刚好碰见跟着小女孩进来的老人。
    “醒了就别乱动，你还得把药钱还了。”
    老人显然对纪时禛没什么好脸色，板着脸阻拦他行动，“哼，你现在可不能去找跟你一起来的男人，你俩待在一起跑了怎么办？”
    纪时禛心情平复几分，扯着笑道:“多谢老人家出手相救，您救我们本就是冒着风险，我们绝不会做出不讲道义的事来。”
    既然他都好好的，那方迟誉应该也没事。
    “爷爷，你别对姐姐那么凶嘛。”
    小女孩撇嘴撒开了老人的手，一头埋在纪时禛怀里撒娇。
    老人的脸色好上几分，语气也不像先前那样冷:“知道就好，如今的药卖多贵你们也是不知道，丫头穿新衣服的钱都拿去换药了。”
    小女孩闷闷地安慰纪时禛，“没事的姐姐，我不穿新衣服也可以。”
    纪时禛垂头看着小女孩衣服上粗糙的补丁不语，摸了摸她的头。
    接下来几日纪时禛没有见过方迟誉，但他从小女孩的口中了解到方迟誉在柴房躺着还没醒。
    活着就行。
    小女孩发现纪时禛不开心，放下手里的虎头娃娃歪头问:“禛姐姐，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纪时禛刚想逗逗她，小女孩就被老人叫了出去。
    “姐姐等等我，爷爷有事叫我。”
    她把虎头娃娃小心地递给纪时禛，哒哒哒跑出去。
    院子里传来烧水和小孩跑来跑去忙着递东西的声音。
    过了很久，柴房似乎传来争论声，紧接着小女孩哭着跑了进来，边哭边喊:“你骗人你骗人，姐姐根本不是你的媳妇呜呜……”
    身旁的小孩哭得撕心裂肺，纪时禛心底涌起了不太妙的感觉。
    半晌，老人也进来了，说了一大堆话，还告诉纪时禛以后多见见柴房的男人。
    纪时禛: ……
    诡异的心情在晚上见到方迟誉的时候达到顶峰。
    方迟誉伤到肩部和腹部，衣服也不能再穿，所以老人就没给他衣服，只简单地包扎伤口。
    高大的男人痴痴呆呆地坐在床上，眼睛里没有聚焦。
    察觉到他靠近，那双眼睛蓦地腾起光亮，亮闪闪地看着他。
    纪时禛后退一步，皱着眉问:“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方迟誉几步上前，伤口都渗出血，想要抱住纪时禛却被躲开。
    “好好坐在床上，别过来。”
    他回到床边，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闷闷不乐地朝纪时禛的方向望啊望啊。
    纪时禛蹲在地上疯狂对着03输出——
    “方迟誉他变成傻子了？！我还要继续走剧情吗，你要不然改改剧本？”
    【……】
    【我已经连夜在赶了，瞒着系统修复剧情，纪时禛你再忍耐五年，五年后我让剧情恢复】
    “好好好。”
    纪时禛断了联系，回到屋子把松油灯熄灭，房子一下子从光亮坠入黑暗，空气里还混杂几分松油燃烧的味道。
    床上还有个方迟誉。
    纪时禛突然有些头疼，他不知道在方迟誉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自己也被迫和他绑在一起。
    他闭上眼平躺着，勒令方迟誉靠在角落不准靠近。
    “你要是再靠近我，你以后别想就看到我了。”
    旁边也安静了，甚至连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正当纪时禛觉得对方终于学乖了，身边忽然凑上来一个温暖的躯体。
    方迟誉犹豫地贴近，“时禛，是不是因为我忘记了好多事你才讨厌我啊，我的头好痛，我只记得你了。”
    脸侧似乎被偷偷亲了很多下。
    “时禛，别讨厌我好不好。”
    纪时禛紧闭双眼，向来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此时绝不能看方迟誉。
    他头一次在这样无害的情况下生出了退缩的情绪。
    他不会对怪物动心，只能归结于毒素的诱导，仿佛只有如此才能使他安心。
    明明最讨厌原迟了。
    “不要再亲了。”
    走开。
    他没有睁眼，所以没有看到方迟誉明亮而依赖的眼神。
    但未来谁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