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挽月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拿着曹管家写的册子在看。
    “这朱统领可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每日吃什么做什么都一样，到衙门的时辰都是掐得正好，寅正又三刻。”
    要不是知道曹管家的为人，她都要以为这册子上写的是假的了。
    绣春不明就里，没有接话。
    姜挽月把册子放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笨拙地坐了下来。
    绣春赶忙去扶她。
    “您这月份大了，外头的事就别操心了，好好养胎才是最重要的。奴婢就不明白，您为什么一直盯着那朱统领呢？就算找出了他藏着的秘密，也不一定能把人拉拢过来呀！”
    绣春很是不解。
    “咱们王爷现在形势大好，皇上也信任王爷，没必要再去拉拢那朱统领吧？”
    姜挽月坐下后，叹了口气。
    “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齐王狗急跳墙。”
    姜挽月眉头紧锁。
    虽说前世齐王一系逼宫是在两年后，但自从她重生到先前，很多事都变了，谁知道齐王会不会提前发动？
    她心中难免不安。
    绣春劝了会儿，姜挽月眉头才稍稍舒展。
    “我有些饿了，去小厨房取些吃的来吧！”
    “好，昨日王妃送来了些血燕，这会儿想必炖得差不多了，奴婢这就去瞧瞧。”
    绣春说着，快步离开。
    不多时，她就捧了一盏燕窝进来。
    姜挽月接过盅碗，用汤匙搅动着，忽的问道。
    “这血燕，是只送到了咱们这儿，还是其他人那儿都有？”
    “只有您和关姨娘这儿有。”
    绣春回道。
    姜挽月皱了皱眉，又问：“还剩多少？”
    “总共就不多，还剩三两吧？”
    “给崔姐姐送去吧！就说是给二小姐的，前两日她不是得了风寒么？正好补补身子。”
    绣春有些舍不得。
    “您这怀着小主子呢！比起旁人，更需要进补啊！二小姐只是贪凉才得了风寒，都已经好了，没必要把这么珍贵的血燕送过去吧？”
    姜挽月放下了盅碗，抬起头看向绣春。
    她没有说话，绣春就猛然一惊，扑通跪了下来。
    “奴婢僭越了，还请姨娘责罚。”
    姜挽月叹了口气，把她拉起来。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和孩子，就算这几个月府里一直相安无事，咱们也不能放松警惕。”
    绣春有些羞愧，连连点头。
    “奴婢知道了。”
    “不过是一些血燕，就算再珍贵，以后又不是没有了。再说了，曾大夫天天来看，都说肚子里的小家伙健康活泼，还进补什么？你看我都胖了一大圈了。”
    姜挽月拉了拉衣摆，看着高耸的肚子直叹气。
    “奴婢不觉得您胖呀！这怀了身孕的不都这样么？”绣春劝道，“等生完很快就能瘦下来的。”
    姜挽月忍不住笑了起来。
    “希望如此。不过这盅血燕也太多了些，我可喝不完，来，你也喝一口。”
    绣春连连摆手：“那怎么行？这是给您和小主子补身子的，奴婢怎么能喝？”
    “你不喝最后就都倒了，岂不是浪费？”姜挽月舀了一勺递到绣春嘴边，催促道，“快点呀！我手都酸了。”
    绣春没法，只得张口喝了一口，然后咂摸了一下。
    “和寻常燕窝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姜挽月也喝了一口。
    确实没多大区别。
    姜挽月喝了两口就不想喝了，拿起桌上的白玉糕，吃了起来。
    一小块糕点下肚，姜挽月满意地摸了摸肚子，朝蜜儿和杏儿她们几个招了招手，把剩下的血燕都分给她们吃了。
    其实这血燕份量不多，每人也就分到了一口，但大家都很高兴。
    血燕产量稀少，三年才得那么一些，都进贡给宫里了，别说是小丫鬟了，就算是一些官太太们也没机会吃到。
    姜挽月小时候吃过。
    那是她祖母还在世时宫里赏的。
    所以血燕对她来说，虽然珍贵，但不好奇。
    绣春叮嘱她们：“姨娘赏是姨娘的恩典，你们可别说出去，免得惹人嫉恨，到时候给姨娘惹祸。”
    几个丫鬟连连点头保证不会乱说。
    绣春拿着剩下的血燕去了念云阁，按姜挽月交代的说了。
    崔烟起先不肯接受。
    绣春就说：“我们姨娘将您视作亲姐姐一般，侧夫人若是不肯收，岂不是把我们姨娘当成外人了？”
    这话说的崔烟不好不收了。
    她苦笑了一声。
    “你呀，和你家姨娘一样，能说会道。行，我收下，你也好交差。”
    绣春抿嘴一笑，屈了屈膝，把东西放在了桌上。
    视线一转，她看到了案几旁的一些纸元宝和一些祭奠用的东西，不由眼底微讶。
    但她什么都没问，行过礼后，就退了出去。
    等回到梧桐院，绣春把这事儿说了，末了，又加了句。
    “快中元节了，侧夫人想来是给二公子准备的。”
    姜挽月皱眉。
    “应该不是，去年不是给二公子点了长明灯了么？寺里的和尚很上心，按理说不需要再做这些。可能是给崔将军准备的。”
    崔将军，也就是崔烟的兄长，当初因救靖王有功，死后被追封了五品的宁远将军。
    绣春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
    “侧夫人也是可怜，从小父母都不在，只有这一个哥哥，没想到后来这唯一的哥哥，没成亲就去世了。哎……听说崔将军对侧夫人可好了，虽然他们日子拮据，但侧夫人从小都不用干活，崔将军把侧夫人当成大家闺秀养着的。”
    姜挽月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干娘告诉我的。”绣春眨了眨眼睛，“干娘说崔家兄妹，她几乎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从他们八九岁时就认识了。”
    姜挽月心中闪过一丝什么。
    “八九岁？那时候应该记事了吧？她们俩没说过爹娘是哪里人、长什么样吗？”
    绣春摇头。
    “干娘没说，不过，应该都是去世了吧？要不然怎么会千里迢迢去边关生活呢？干娘说刚认识他们时，他们被抢了，银子路引什么的全都没了。后来侧夫人生了病，发了高热，崔将军四处求人救妹妹，最后求到了干娘那儿。他们是这么认识的。”
    “不过后来虽然侧夫人的病治好了，但因为发热太久，脑子出了点问题，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也是因为这，崔将军才会对侧夫人那么好。”
    姜挽月瞳孔一颤。
    不会那么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