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回到井家大院以后,工作队的成员在一起研究了诉苦大会的具体事项。
看到几天的忙碌,终于要见到结果了,十几个人都非常高兴。
据说别的村屯都已经初见成效了。
商量完以后,春妮准备再去今天走访的几家确定一下,免得明天临时出错,解决起来被动。
她刚想转身,一双柔软的小手,从后面蒙住了她的眼睛。
春妮的心里已经知道是谁了,她抓住那人的手腕:“井馥,别闹,一猜就是你回来了!”
井馥咯咯笑着,松开了捂着春妮眼睛的手。
“走,跟我去见我娘去,今天肯定有好吃的!”
春妮想起了早上蔡冬的事,感觉还是应该有点边界感,千万别拿自己不当外人了。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晚一点再来找你!”
井馥点头答应了,她也看出春妮很忙。
听说女儿回来了,雪梅牵着儿子的小手,急忙迎了出来。
井馥来不及和娘打招呼,先把弟弟掐着胳肢窝举起来,举了几次高高。
井桓虽然很长时间没有看见姐姐了,但也不认生,咯咯的笑。
雪梅看着面前的一儿一女,感到十分的满足,孩子们都平安快乐,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欣慰的呢!
“娘,我都想你了!”
井馥抱着弟弟,把头凑过去,在娘的脸上亲了一下 。
雪梅急忙打了她一巴掌:“别挺大的闺女没个正形!”
说完,自己忍不住先笑了。
进了家门,雪梅忙着和面,井馥在后面抱着她的肩膀,不住的摇晃撒娇。
听说井馥回来了,井连山和井连城都急忙来了。
“馥儿,你可回来了!听说咱家够定个富农了?”
井馥想了想,井家大院不说地,就是这么多的房产,都够定个富农了。
别说每家还有十几亩地。
井馥点点头:“是够富农的条件!”
井连城急忙问:“会挨批斗吗?”
井馥想了一下,井家大院不要说落魄以后,就是当地主的时候,也没和谁结下过生死仇。
其实,土改也是有政策依据的,并不是想斗谁就斗谁的。
富农界定的标准,是有少量土地,雇用过长工,短工。
井家农忙的时候,肯定是雇过短工的。
井连城垂下头,面露沮丧:“这点事,你都办不了?你这兵不白当了?”
井馥板起脸:“四叔,我们不是为自己谋福利的!”
井连城不耐烦的站起身:“谁都指望不上!就等着挨斗吧!”
井馥拉住井连城的手:“四叔,你先别着急走。”
又把头转向井连山:“二大爷,躲是躲不过去的,把家产上交吧,争取主动,就不会挨斗了!”
“你这是啥馊主意?”
井馥严肃的说:“主不主动,都只有上交一条路,连陆家那么大的家业都要交上去,何况咱家!”
“咱起个带头作用,没准还能受到表扬呢!嘿嘿!”
井馥一笑,井连城立刻摇头走开了:“可怜老爷子留下的这点家底,都让你们败完了!”
井连山叹了口气:“民不和官斗,我先看着,要是有人上交,我就交,没有人交,我也不交!”
井连山话音未落,陆伟业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井馥,我爹同意了!”
一只脚刚迈出门槛的井连山听到陆伟业的喊声,又把脚收了回来。
陆伟业跑进屋,看见井连山和井连海都在,不好意思的和两人打了招呼。
井馥急忙追问:“你爹真的同意把家底都交上去了?”
“我让我爹选,要儿子还是要家底?”
陆伟业笑着说:“我爹哭着选了我,但我爹有个条件。”
陆伟业看看井连海,用胳膊肘捅了井馥一下:“我爹说,要是你当着他的面答应,不嫌弃我家啥都没有了,他就肯上交!”
“这有啥难的!咱现在就去!”
井馥拉起陆伟业的手,不由分说往外就跑。
雪梅正端着煮好的面条回来,看见井馥又要出门,急忙喊:“馥儿,你又要上哪去?吃过饭再去不行吗?”
“一会回来再吃!”
井馥撂下一句话,转眼没影了。
“一会面条就坨了!”雪梅小声嘀咕了一句,回身就看见了满脸怒气的井连山。
“这孩子让你们两口子惯的太不像话了,井家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井连山的话,让雪梅后知后觉的想起,井馥确实是拉着一个男人的手,不管不顾的跑了出去。
就算是两个人有婚约,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的牵着手,也是要被大家笑掉大牙的。
雪梅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井连山气呼呼的走了。
雪梅把面条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井连海,发现他也正在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
闺女不在自己身边,干的又是那么危险的事情,就算她有错,两个人也不忍心责备她。
只要她高兴就好。
疯成这样,居然还有人要,连雪梅都觉得庆幸。
井馥拉着陆伟业的手,跑过两条街道,引来不少人看热闹。
人们指指点点的:“这井家的闺女真是不要脸了,大白天就敢拉着男人的手。”
井馥听见了,干脆放慢脚步,和陆伟业十指相扣,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引得不少大姑娘从门缝偷偷的看,其实她们也想像井馥那样,只是没有那个胆量。
陆家顺在儿子出门的那一刻起,就紧跟到大门口,他一直伸长脖子看着。
儿子能不能给他领回儿媳妇。
想当年自己家财万贯,井家的小丫头都看不上儿子,要是成了啥都没有的穷光蛋。
打死他都不信,井馥会愿意。
陆家顺看见街角处手牵手走过来两个人,后面还稀稀拉拉的跟着不少人。
他不禁老脸一红,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伤风败俗啊!”
可惜,儿子就喜欢这样的!就连他这个当爹的,都没有办法。
两个人越来越近,离陆家大院百米左右的时候,陆家顺立刻猫着腰往屋里跑去。
这要是迎面碰上,那两个人不知道害臊,他这张老脸都没有地方搁。
陆伟业他娘正在屋里抹眼泪,看见老头子猫着腰像做贼一样跑回来,心里顿时起了好奇之心。
“老头子,你这是看见啥了?”
陆家顺把后背靠在椅子上, 不住的喘粗气:“一会你就知道了!”
陆伟业她娘忍不住扒着门缝往外看。
大门处儿子和井家的闺女十指相扣,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老太太当时就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