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佳南县委书记许国明走了进来。
原来,老康一边送郭万全来医院,一边派人去了县委大院。
这件事情太大了,不是老康的能力能压下去的。
并且还要把在逃的鸭舌帽抓捕归案,彻底摧毁他幕后的特务组织。
这都不是老康能力范围之内能办到的事情。
知道许国明是县委书记,吕艳傻了,也不哭了,只是傻傻的看着。
许国明对她表示了慰问,然后向老康细致的询问了事情的经过。
老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许国明一边听一边点头。
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医生无奈的表示:“左腿只能截肢,没有办法保得住了!”
许国明征求吕艳的意见,到现在吕艳早就没了以前的张狂劲,变得一点主意都没有了。
最后,许国明代吕艳做了决定,保命要紧。
许国明又在医院待了一会,就回县委了,他要连夜召开会议,尽快把这个特务组织找出来。
避免对别的重要工厂和设施进行破坏 。
被服厂的几个人,一直等到郭万全从手术室推出来,送进病房。
吕艳完全不敢相信,郭万全刚出去这么一会,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因为吕艳要在医院照顾郭万全,老康提议,先让春妮把两个孩子带回厂里,照顾一个晚上。
然后明天由厂里派人把孩子送去渔业屯,暂由他姥姥家照顾。
吕艳坚决不同意孩子让春妮带走,老康没办法,只能让他们跟着父母亲一起去了病房。
几个人回到被服厂,已经下半夜了。
一直到天亮,春妮辗转反侧,努力在想,鸭舌帽到底在哪里见过。
可想了小半宿,想到头痛,也没有想起来他到底是谁。
看来明天来人调查,她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县委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剿匪大队,现在的县城里面只有这一支武装队伍,凡是和抓捕有关的工作,都交由剿匪大队执行。
和春妮想象的一样,早上刚上班,她就被人叫到了老康的办公室。
办公室来了三个人,两个是熟人,卫新红和吴士晟。
另外一个,吴士晟给春妮做了介绍,是剿匪大队的大队长姚光。
大队长和副队长都来了,可见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
看见一丈红,春妮的脑袋里好像忽然被人撬开了一条缝,一道灵光闪现出来。
她激动的猛一拍大腿:“我终于想起那个人在哪里见过了!”
春妮上前一步,拉起一丈红的手:“你记不记得靠山屯?就是你们砸井家大院以后,最先把我们关进的那个大院!”
怕一丈红想不起来,春妮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你们把抢来的财物都卸在了那个大院里!”
听春妮提起以前打砸抢的事,一丈红的脸色微微红了一下,也终于想起了春妮说的地方。
靠山屯的那个大院,是专门给土匪销赃的地方。
但是主人很神秘,就连一丈红虽然经常和他打交道,也从来没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春妮说的这个左耳朵后面长着两个肉揪的人,她还真没见过。
也难怪,那时候的一丈红,还是威风凛凛的大当家,怎么会去注意一个不起眼的装卸长工呢?
从春妮两次和他打过的照面来看,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长工。
没准他就是当年靠山屯那个大院的主人.。
虽然当年他身份不明,现在看来,十有八九是特务身份。
听了春妮的叙述,姚光决定,立刻赶去靠山屯。
几个人刚站起身来,派出去抓捕吕大林的人回来了。
吕大林到现在也没有回家,他经常去的几个地方都没有他的身影。
因为春妮是唯一一个见过鸭舌帽的人,所以大队长和老康商量,把她借调到剿匪大队,协助破获这起投放炸弹的案件。
老康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春妮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跟着卫新红回了剿匪大院。
刚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吕大林的事情又有了新的发现。
在渔业屯西面的小树林的乱草丛中,发现了吕大林的尸体。
眼睛凸出,脸色青紫,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勒痕,显然是被勒死的。
初步怀疑,吕大林刚出屯子,就被出其不意的勒死了,然后拖到这里的。
因为这里的草,除了他身底下的一片被压倒以外,到大路附近,还有条拖痕。
通过对现场的勘探,初步断定,应该只有两个人。
处理完吕大林的事情以后,剿匪大队的领导们开了一个会,决定不能大张旗鼓的去靠山屯,避免打草惊蛇。
四峰山曾经是一丈红的地盘,没有人比她更熟悉那里的地形。
所以她是必须要去的!
春妮是唯一见过鸭舌帽的,所以她也是必须去的!另外一个是大队长姚光。
春妮和姚光装扮成一对上山刨药的小夫妻。背着篓子 远远跟在一丈红的后面。
另外的十几个人由吴士晟带领,绕过靠山屯,埋伏在四峰山的山脚下。
靠山屯太小,一下子涌进太多的人,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而一丈红则是一副落魄的模样。
四峰山的土匪想当年和鬼子干了一仗以后,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了,到底去了哪里,没有几个人知道。
到了靠山屯以后,一丈红先去了山脚下的大院,站到大门口,她的内心百感交集,当年为了生存,干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就在这个院子里,销赃了多少人家的血汗。
往事一幕幕的涌上心头,如果没有龙五把她引到正道上,现在她说不定什么样了。
一丈红从回忆中醒过神来,一步步向院子里走去。
大门敞开着,一群孩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喧闹声充满了整个大院。
这里已经不是那个整天传来秧子惨叫的人间地狱了。
院子里来回走动的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彼此大声的打着招呼。
也不再是闷着头干活,生怕惹怒谁,瞬间丧命的压抑感觉了。
“你找谁呀?这个院子的人我差不多都认识,你和我说,我帮你!”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看着在院子里转了几圈的一丈红,凑过来热情的问。
一丈红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以前这个院子没这么多人家啊,原来在这里住的人你认识吗?”
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丈红几眼:“这个院子土改以后就分给大伙了,以前在这里住的夫妻两个都被枪毙了!”
“枪毙了?”
一丈红吃了一惊:“就是经常在这里看房子的一对中年夫妻?”
女人的脸上立刻警觉起来:“你不会是来找他们的吧,那两口子心可黑了,土匪绑来的秧子都在这儿落脚,在这里等着家里人拿钱来赎,这院子里每天鬼哭狼嚎的,就像人间地狱。”
女人说的确实是当时的情景。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
女人听一丈红问,满脸骄傲的说:“我当然知道,想当年我就在后面厨房里做饭,土改的时候,那两口子试图蒙混过关,说是给人看房子的,是我揭露了他们,才让他们获得了应有的下场!”
女人炫耀一样的话,让一丈红皱起了眉头,那一对夫妻的样貌,她还记得很清楚。
老实憨厚,却在这个女人的证词下死于非命了。
真是好人死在证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