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春妮满脸失望的样子,雪梅明白了,春妮也没有龙五的消息。
“部队常年打仗,今天不知道明天在哪里,没有时间和精力写信也是正常的!”
雪梅拍拍春妮的肩膀,安慰着她:
“其实,写信也就为了报个平安,身在军营的人哪一刻没有危险?就算手里拿着信,心也在嗓子眼提溜着!既然选择了军人,就得有这个心里准备!”
春妮抬起头,两眼直盯着雪梅,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也算被战火洗礼过,觉悟竟然没有这个半生被困在院子里的女人高。
雪梅说的对,不是手里拿着信就可以不担心,是要心里有必胜的信念,才能坚守自己的本心。
就像牛姐,直到丈夫牺牲的那一刻,她依然是充满信心的。
想通了,春妮的心情豁然开朗,一直以来的郁闷一扫而光。
又和大伙聊了一会以后,春妮拒绝了雪梅留她吃饭的好意,向家里走去。
回去的时候,比来时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春妮刚推开外屋门时,就听见了父亲朱老憨的笑声:“小吴啊,你能来看看我,我就很高兴了,还拿什么礼物啊,这不见外了吗?本来应该让春妮带上礼物去你家的,这还倒过来了!”
“大叔,你可别这么说,这都是应该的,春妮十岁我们就认识了,我现在有工作,挣工资了,看看您不是应该应分的嘛!”
吴士晟话音刚落,朱老憨的笑声再次响起:“你这孩子就是懂事!”
听到屋里的谈笑声,春妮不自觉的皱起眉头,自己难道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吴士晟这是什么意思?
春妮迟疑了一下,决定不进屋了,出去避一避,等吴士晟走以后再回来。
刚往外走两步,朱老憨听到脚步声,打开里屋的门,看见春妮,立刻叫住她。
“春妮,你可回来了,小吴来了!快整点饭,大正月的,别让人孩子饿着肚子回去!”
父亲的热情,让春妮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又不能当着吴士晟的面,表现出不满。
毕竟如果那样,朱老憨和吴士晟两个人都会很尴尬。
“你陪小吴唠唠嗑,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有话题,我老了,唠不到一块去了!我去整饭去,让小吴吃完饭再回去!”
朱老憨说完,借故出去了,还把哑巴也拽出去了:“傻坐着干啥,也不知道给我搭把手!”
朱老憨夫妻两个刚一出门,吴士晟立刻站起身说:“春妮,我只是来看看大叔,真没别的意思!你要是觉得别扭,我现在就走!”
春妮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心里也觉得自己未免小气了些。
一个屯子住着,从小又一起患过难,对自己还有过救命的恩情,就算不能成为朋友,可也不至于成为敌人吧!
“你想多了,我没那个意思!吃过饭再走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县里!”
春妮话音刚落,吴士晟明显松了口气:“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一丝苦涩的笑容出现在春妮的嘴角:“我暂时还没有打算!”
其实春妮已经决定,过了初五就走,到渔业在待上一天,回到县城也就初八了 。
厂里基本也快开工了。
她之所以不肯明确说出来,是怕和吴士晟碰巧同一天离开井家店。
吴士晟要是要求一起走,再拒绝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几句话以后,屋内陷入一阵沉默,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春妮受不了这种气氛,直接跑到厨房里,把朱老憨换了下来:“爹,还是我来吧!”
朱老憨看了春妮一眼,父女俩都知道对方的心里咋想的,但碍于吴士晟在,都不能明着说出来。
避免屋里的吴士晟尴尬,朱老憨进屋陪着他说话。
春妮的态度,吴士晟心里明白,那封信已经带给龙五了,以龙五少爷的骄傲,他是不会死缠烂打的。
长时间断了联系,再深厚的感情也有淡薄的一天。
到那时候,他的机会就来了。
现在一定要隐忍。
吃过饭以后,吴士晟告辞回家。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朱老憨打心眼里高兴:“我看这小伙子就比那个龙少爷顺眼,身上没有傲气,门户也相当!”
“春妮,不是爹说你,别看龙家现在落魄了,但骨子里的傲气啥时候都不会变,咱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朱老憨觉得还是吴士晟接地气,这样的人更适合做自己的女婿。
就那个龙五,每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朱老憨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总好像低人一等一样。
春妮沉下脸,一句话没说,转身回去了。
她的行为已经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爹,姐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她一年也回不来几趟,每次你都让她心里不痛快!”
春妮走了以后,秋田有些心疼姐姐,埋怨朱老憨。
“你小孩牙子懂个屁!”
春妮的态度让朱老憨十分生气,正巧发泄到秋田身上:“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
“等春季征兵的时候,我也走,省得我在家惹你生气!”
听了秋田的话,朱老憨更生气了,拿起墙边的扫帚向秋田扔了过去:“你要敢去,看老子不打折你的腿,兵不能从我老朱家一家出吧!”
扫帚飞来的那一刻,秋田早就闪身躲开了。
他在心里打定主意,等到春季征兵的时候,背着爹他也要走,家里三个孩子,不能只有他一个人没出息。
春妮在家里待到初五,朱老憨每天都在她耳朵边上不断的夸赞吴士晟。
春妮只当听不见。
初六一早,春妮告别父母,准备回县里了。
出了院门,春妮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回家的时候,连做梦都想回来,到了家里,听着父亲的唠叨,每一天她都想快些逃离。
春妮到达渔业屯的时候,天已经中午了。
看见春妮,白小寒和井茉都很高兴,宝丫和承志也高兴的跑过来打招呼。
寒暄过后,春妮把给孩子们和白小寒夫妇带来的礼物拿出来。
又免不了遭到白小寒的一顿唠叨。
晚上睡觉的时候,依然是春妮睡在井茉的屋里,和以前一样,几句话以后,两个人就不约而同的说到了井魁。
井茉看了春妮半晌,像下定某种决心一样说:“我给你看一下井魁的来信,你心里有点数,我怎么觉得井魁的话里有话呢!”
井茉说完,爬到炕上,在柜里翻了半天,从柜盖上面的夹缝里拿出一封信来。
日期很近,就是年前的,在自己写给龙五的那封信之前没几天。
春妮把这封信拿在手里,心里竟然怦怦乱跳起来。
她用手按住胸口,试图让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井茉的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