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被顾南宸封为容妃的卫佳坐在寝宫内,看了宫外传进来的密信,她满腔怒气被她狠狠地压下来,化为阴冷狠毒。
翌日,宫中放出广招名厨的榜告,并设秋季御厨赛,若能突围拿到榜首,便可当选御厨。
这份榜告一出,京都的各家食肆的大厨都按耐不住了,厨子的最高职位就是宫中御厨,若能得圣上或贵人青睐,那是几辈子光耀门楣的好事啊!
此事,碧容也不例外。
不过她还没从自己认错小姐的愧疚中走出来,这不,哭了一个早晨了。
“好啦,小姐也没怪你!”月开终于烦了,扔下手中的扫帚没好气的看向她。
“啊~呜呜呜呜呜”碧容见她生气,坐在台阶上哭的更大声了。
“好了好啦,姑奶奶,求你别哭了!”月开走过去陪她坐在台阶上,满脸无奈。
碧容抹了一把眼泪,那肿的像杏子一样的眼睛也挤不出来什么眼泪了,她靠在月开的肩膀上,叹了口气说:“小姐出了一趟京都竟然发生这么多事,还被人替代,连相公都被抢走了,我真是没用,连小姐都认不出来。”
“这不怪你,人家有意为之,想要瞒过所有人轻而易举。”月开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下半夜的雨汹涌磅礴,倒有种肆意发泄的意思,如今雨过天晴,倒有种清澈舒适之感。
叶景澄也从屋里伸着懒腰出来,见二人坐在台阶上,意外的问:“你俩坐这儿做什么?”
“小姐......”碧容站起来,扑进叶景澄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对不起,碧容没用。”
“傻瓜!”叶景澄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有些事情,命中注定,不必责怪自己。”
“那小姐,你现在怎么办?我们去把那个冒牌货赶出王府。”碧容气鼓鼓的说道。
叶景澄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说道:“他好像并不认得我了。没这个必要了,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比你的幸福还重要啊?”
“赵亭方的命。”
“赵公子?他怎么了?”
赵府。
赵老爷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儿子心疼不已,请了各个名医都说时日无多,药石无医。
叶景澄到赵府的时候,无意听到赵府的姨娘正吩咐管家为赵亭方准备后事。
姚氏见了她来,媚眼一翻,不耐烦的说:“你来做甚?”
“姨娘,这是赵府。”叶景澄看着她说道。
“我还用得着你来告诉我?”姚氏瞪她一眼,朝她挥了挥帕子,说道:“快滚吧,那臭小子不行了。”
“师父,再不出来,我这朋友就要被害死了!”叶景澄老远就闻到歧医身上惯有的“离人愁”的酒味,笑着看向对面屋顶。
歧医从屋顶落下,站在叶景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丫头,鼻子还是这么灵啊!”
“你、你什么人?”姚氏见着眼前这糟老头子,吓了一跳,当即喊人:“来人呐,来人呐…”
“聒噪!”歧医一滴酒酿飞去,姚氏就被打昏过去,径直倒地不起。
“师父前辈好厉害!”碧容在一旁鼓掌叫好。
歧医挑了挑眉,摆了个耍帅的姿势。
“好了好了,快去看看赵亭方吧!”叶景澄说着,见后院来了一群侍从,连忙带着歧医轻车熟路找到了赵亭方的居室。
屋里,赵清的哭声断断续续传出来,无一不是为父对不起你之类的言语。
叶景澄上前敲了门,并道:“伯父,我找到歧医前辈了,亭方有救了,请您开门!”
屋内的哭泣声骤然而止,赵清当即开门出来,看了一眼叶景澄,然后将眸子落在歧医身上,他连忙走到歧医面前说道:“您就是歧医?”
“病人呢?”歧医并不与他寒暄,径直入内,见了躺在床上的赵亭方,脸色一沉。
“他中了兽毒?”
“是。”叶景澄回他,碧容将赵清喊到门外,将门关上。
歧医坐在床边用自己的内力为赵亭方驱毒,只见他身上那些腐烂的伤口都散发着黑气,很快,床上的人骤然喷了一口乌血出来。
“他眼底乌青,脸色惨白,嘴唇青紫,已是毒入肺腑之状,要救他,恐有难度。”歧医说着,用自己的真气注入他的命脉,“这道真气或能保他七日,你要速速去找药引,至阴至毒心一两,至阳至纯血一升,另找曼陀罗五钱,神仙草六钱。”
“好,我这就去。”叶景澄手足无措的从屋里出来,她还在消化歧医说的这个药方,这个世界的寻常药方她能懂,但这次这个,她真不知道如何去寻。
上次同燕儿他们一起去的百花楼,那人叫张劼的是哪里的人来着?去问问尉迟少羽。
赵清看着她急匆匆的出门,本想问她赵亭方的情况如何,见她走得急便想进屋去问歧医,谁知歧医一挥手大门紧闭,屋里传出歧医的声音:“去准备药浴,方子接着。”
门缝里飞出一张药方,赵清着急的找了下人去抓药备水。
叶景澄到了尉迟府,管家说尉迟燕一早去了南街准备开张事宜,她才想起来燕容斋的确到了开张的日子,她转问尉迟少羽,管家却说:“少爷去了练兵场,不如小姐去武场寻他。”
叶景澄谢过管家,才到门口,一辆飞驰的马车呼啸而过,带走了叶景澄。
车内,一红衣男子躺在主位上,叶景澄被一男子用剑押跪在地上。
“你是何人?放开我!”叶景澄冷睨着那拿剑押着她的人。
“别乱动,见到越国世子还不快快磕头行礼?”
叶景澄看着眼前这名红衣男子,他很显然是在假寐,但那张举世无双俊美的脸庞属实让人看了流口水。
越国世子?上一次好像并没有遇见过。
“越国世子抓我做甚?”叶景澄疑惑的看着红衣男子问。
北绰睁开眼睛看着她,眼前的女子一头银发,面无血色,与那日在花楼见到的女子判若两人,才不过月余此女竟神色憔悴至此,这期间不知又经历了什么,顾裕年连自己心爱之人都分辨不清,果然混账。
“宋雨是你,那王府那位是谁呢?”
叶景澄笑了笑,说道:“世子怕是认错人了,小女子叶景澄。”
北绰挑了挑眉,显然对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回答。”
“我就是叶景澄!”她看着他,满脸肯定。
北绰看着她满脸的倔强,若非之前调查过她,不然真会被她这份倔强含糊过去,他坐直了身子,俯瞰着她:“叶景澄,那你不想知道聂英的下落?”
叶景澄锁着眉头盯着他,这人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聂英的事情?他调查过自己,还是调查过叶家?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本世子,小心你的眼珠子。”他冷笑着把玩起戴在手上的玉扳指。
“你想要做什么?”
北绰单脚踩在榻上,斜靠着背枕,浑身散发着慵懒又危险的气息。“先回答本世子的问题。”
“王府那位我不认得,若世子识得不妨告诉我。”叶景澄回道。
北绰笑了笑,抬眼看向坐在他身侧的侍从,侍从图远一掌将叶景澄打出马车。
叶景澄摔在地上,手肘和大腿都受了皮外伤,本来身子还未康复这一掌又让她口吐鲜血。马车内飘出一只锦囊正好落在她的面前。
街上的路人见了这一幕,指指点点着议论纷纷。
田婉正好采买回家路上,遇到人群围着,上前一看只觉此人眼熟,再看却发现是自家小姐,她连忙跑上去扶起叶景澄:“小姐,你怎么样?”
叶景澄攥着那只锦囊,从衣袖里拿了一瓶固元丹服下,她擦去下巴上的血渍,说道:“婉儿,陪我去趟武场。”
越国世子怎么会来大沽?京都没有听到任何风声,也不曾受到朝廷迎见,他若是微服私访,来大沽又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抓自己而暴露自己的身份?两国向来安好,但越国日益壮大,大沽也该要有危机感了才是,如今世子来京都,只怕是敌非友。
田婉将采买好的东西交给掌柜,让他转送回宋府。
顾裕年就在街边的明月楼看到了这一幕,他倚着栏杆略有深意的看着叶景澄,此女的背影实在与澄儿太像了,身上那股倔强也与她一模一样。
“这不是尉迟将军的相好吗?怎么在此?”墨染瞥了一眼随口念了一句。
“有事?”顾裕年冷着一张脸,尉迟少羽的相好?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
“王妃问爷何时回?”
顾裕年起身又看了一眼楼下搀扶着离开的主仆二人,心烦意乱的准备回府。
他走到听风阁,沐翎正在晒药材,阳光下的女子温婉可人,她白皙的臂膀随意的拨弄着盘箕里的药材,整个人熠熠生光。
“澄儿。”他轻唤了一声。
沐翎怔了一下,转过身来见了他一脸欢喜的跑到他身边来,“裕年,你回来啦!”
“晒药材?”顾裕年问。
“嗯!”沐翎点了点头,笑着说:“我做了药羹,要不要尝尝?”
“好。”他跟着她走到屋里,穗儿端着药膳上桌,顾裕年忽然问她:“换了个丫头跟着你,可还适应?”
沐翎看了一眼穗儿,见她手上一顿,说道:“适应,穗儿照顾我挺好的。碧容一心想开铺子,我想完成她的心愿,月开那丫头帮我打点着宋宅我也放心。如今我嫁给你了,就该将你的家视为我的家!”
顾裕年吃了一口药羹,药香扑鼻,却全无苦涩的味道,他点了点头,说道:“有任何不适应只管与我说,只要你喜欢。”
沐翎笑着在顾裕年脸上烙下一个吻,她满心欢喜的说着:“谢谢你,裕年。”
顾裕年握着她的手,柔软小巧,他将她揽在怀里,想要吻她。脑海里却总浮现那银发女子的身影,最终只是抱着她叹了口气,说道:“抱歉,新婚夜没陪你!”
“你忙,我知道的!”沐翎脸上依旧笑着,她坐直了身子,用手捧着他的脸,想要吻他,不想他偏过头去,与她拉开了距离,他摸了摸她的头说:“我还有事,你乖乖的!”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听风阁。
阿幻见顾裕年从听风阁出来,笑盈盈的跟在他身后问道:“主子,你这么快就解决了?”
墨染轻咳了两声,阿幻当即换了种说法:“主子,这时间会不会太短了?”
顾裕年的脸更黑了,他冷着一张脸看向阿幻,“你最近太闲了?去练五十套军棍。”
“主子.......”
“一百套?”
“属下知错。”
墨染在一旁看着阿幻低头认错的样子抿着嘴偷笑,见顾裕年抬步离开,当即对阿幻招了招手示意他快闪,阿幻撇着嘴朝他做了个鬼脸,乖乖受罚去了。
“千机阁打听之事如何?”顾裕年问道。
墨染当即回道:“有探子在京都附近发现越国世子的踪迹,另外北境也在整顿兵力,对大沽的攻势只怕势在必行。”
“分头派人,查清楚越国的内部,让奸细混入北境,本王要知道赤尔哈这次拿什么来与本王一战。”顾裕年长腿一迈,已经出了王府,他看着对面的宋宅,决心进去看一看,才到门口,宫里的公公就来请他去宫里议事。
沐翎在顾裕年走后,满桌的药膳被掀倒在地,她抓住穗儿的肩膀,恼怒的问她:“为何?为何他明明情到深处却不愿意碰我?我哪里露出破绽了?”
“王妃,你别生气,王爷不是说了,他有事。”穗儿心里害怕极了,这王妃生气起来的模样像是会吃人。
沐翎气恼的将她推倒在地,愤愤的说:“什么有事,都是借口,连大婚之夜都不来,必定是被叶景澄那个女人绊住了!”想到这儿,沐翎更恼了,若想要得到他全部的爱,务必要除掉叶景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