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裕年见到叶景澄的时候,她正在陪着叶楚言挑选布料。
他站在店外,看着店内与人谈话风声,笑靥如花的叶景澄,仿若隔世。
“澄儿!”他唤着她的名字进店。
店里的人见了他,当即下跪行礼,叶景澄看着他只是茫茫然的站在那儿,但很快也跟着叶楚言向他行礼。
“澄儿。”他走到她身边,要去扶她起来,却被她闪开来,她看着他目光疏远淡漠:“男女授受不亲,王爷请自重。”
不同于上一次她的负气时说出来的言语,这一次她言语中的疏离感就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
顾裕年还想去抓她的手,叶楚言却站出来,对他说:“王爷,大姐姐已经不记得你了!”
“滚开!”顾裕年面露愠色。
“王爷就了不起吗?”叶景澄将叶楚言拉至身后,她瞪着他:“光天化日,堂堂王爷还要对我们小小弱女子动手不成?”
顾裕年退了一步,说道:“珍馐楼的观星阁,我在那里等你,不论多久。”他说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叶景澄睨了他一眼,嘴里嘟囔道:“这人是不是有病!”
叶楚言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回去的路上,她问她:“大姐姐,你当真,不记得你和晔王之间的事情了么?”
“你觉得我应该记得些什么是吗?”叶景澄一脸迷惘,“不如你跟我说说?”
她俩坐在马车里,叶楚言将他们在秀峰山上的事情跟她一一说了,叶景澄的脑海里有那么一些轮廓,她说总觉得自己脑子里少了点什么,比如她们是怎么从秀峰山平安回来的,难怪是丢了一些记忆。
马车忽然加速穿梭在集市之间,叶景澄撩开车帘,发现车夫不论怎么勒缰绳,那马匹就是越跑越快。
“言儿,你坐好。”叶景澄下意识的去按手上的戒指,她看着蓝色的信号弹在空中散发出好看的光芒,忽然有些晃神,脑子里有些许模糊记忆席卷而来。
“吁~”车夫用力拉着缰绳,哪知那匹马竟然立了起来,叶景澄没站稳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她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扑鼻而来的是熟悉的松香味道。她抬头看着那人,正是顾裕年,俊美好看,又英气阳刚的男人。
“言儿!”叶景澄转头去看马车里的叶楚言,就见墨染已经将叶楚言平安带到一旁。
阿幻骑在马上,与那烈马扭捏了一段功夫,那匹马才算安定下来。
集市两旁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叶楚言抱着肚子直喊痛,血从她双腿间流了出来。
叶景澄当即朝她跑过去,她对墨染道:“还请麻烦你带她回宋宅,要快,她要生了。”
墨染看了一眼顾裕年,见顾裕年点头,立即将叶楚言抱起一个飞身往宋宅而去。
顾裕年走到叶景澄身边,将她腰身一带,带着她追了上去。
“言儿说我们以前认识,是吗?”她问他,这男人的五官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十分完美,天底下竟然有这样好看的人。
顾裕年看她一眼,笑道:“许下终生,何止认识?”
叶景澄愣住了,‘这么狗血的吗?许下终生了还把人忘记了?我是渣女?看不出来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人啊?’她是怎么忘记的呢?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到了宋宅,叶景澄吩咐着田婉和月开烧水,阿幻就在这时带来了稳婆。
“你的手下很灵光啊,该加鸡腿!”叶景澄看着两名稳婆进了屋里,对顾裕年说道。
顾裕年瞥了一眼阿幻,平日里没见他这么机灵。不过得到小丫头的夸奖,算他走运。
“你的身子大好了吗?”他问她,目光就没能从她身上挪开过。
“好了,小命保住了,多亏了我师父师叔!”叶景澄笑了笑,走到阿幻面前去,问他:“小公子,不知道你方才驯服马匹时可有发现不妥之处?”
阿幻愣了一下,问叶景澄:“我是阿幻啊,叶小姐不记得了?”
叶景澄锁了锁眉,看向走进来的月开,月开点了点头,表示他说的没错。叶景澄抚了抚额,好家伙,不止忘了一个人,忘了一群人啊这是。
“那马吃了马醉木。”
“马醉木.......”饲马者对食物都会很小心,马醉木这种能使马吃了癫狂的东西他们绝不会不知道,驾马的车夫自己也在车上,除非他自己不要命,所以也排除掉车夫,那么会是谁呢?会不会是师父所说的,那位......王妃?
她忽然看向顾裕年,后退了几步。
顾裕年见她对自己退避三舍的模样,就问:“你怀疑是我?”
“你的王妃呢?”叶景澄问道。
顾裕年无奈一笑,说道:“我的王妃一直以来都是你。”
叶景澄摇头,“师父说过,想杀我的人是你的王妃。”
“叶小姐,王爷只是中了蛊毒,错把那个坏女人当成你了而已,你不要误会,那个坏女人被咱们王爷戳穿了之后就跑了。”阿幻立即解释,这关乎他们王爷的终身大事,此刻再不解释清楚,只怕叶小姐真要跟别人跑了。
“此事,你可以问歧老前辈,我的蛊毒,是他所解。”顾裕年满脸真诚,他走近了两步,对叶景澄说道:“澄儿,我........”
“哎呀,不好了,这位小姐难产啊~”一个稳婆从屋里出来,焦急忙慌的说着。
叶景澄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跟着她进屋,叶楚言的情况很不好,胎位不正,另外一名稳婆正在帮她正胎位,孩子的头一直出不来,这样很危险。
她当即出了屋子,自己在院子里配了一副药磨成粉,冲了水喂给叶楚言服下。
“言儿,别紧张,咱们深呼吸。”她用温热的毛巾给叶楚言擦去脸上的汗渍,带着她一起调整呼吸。
胎位很快被调整过来,叶楚言的腹痛感更加强烈,就在她用力的那一刹孩子的头出来了,跟着出来的还有她的粪便,但这都没什么,她和孩子都很好。
稳婆将孩子和胎盘都拉了出来,娴熟的将脐带剪断,在孩子的屁股上一拍,那孩子吐了一口羊水出来,便哇哇大哭。
另一稳婆为叶楚言将下身擦拭干净,垫上干净的褥子。
叶景澄看着白白胖胖的小外甥,高兴的给那俩稳婆一两金子的酬谢。
稳婆们接了金子,欢欢喜喜的说了一串吉利话。
叶景澄将孩子放在叶楚言身边,他很乖,洗干净之后就睡着了。
“姑娘要记得开奶,多让孩子吸吸。若不自己喂奶的话,我们可以帮着找奶妈子的!”
“我自己喂养,多谢二位嫲嫲!”叶楚言笑了笑,看着孩子的神情全是温柔。
叶景澄看着她的模样,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最温柔的女子就是母亲,她在看到自己孩子的那一眼,充满了爱,充满了温情。
当年她的母亲生下她之后是不是也如此温柔的爱着自己?后来又为何再也不要她了呢?
她一时伤感,红了眼眶,便吸了吸鼻子对叶楚言说道:“言儿,你太棒了!”
“姐姐。”叶楚言看出她眼底的悲伤,说道:“其实,我偶然间听到娘说过,当年大夫人的事情。”
“之前没听你说起?”
“我也是这段时日与娘的旧相识碰到了,闲聊了几句之后,在那人手里拿到了一部分的遗物,才知道的。”叶楚言眸子暗了暗,“我从前以为只要讨好叶景柔,孙氏就会让自己在叶家有一席之地,将来也能嫁个好人家,到头来千万百计的讨好也逃不掉对方的算计。原以为祖母最为心善,却不想她是拿人炼药甚至用她人来挡刀的魑魅。”
叶景澄坐在桌边听她字字句句的说话,她为她倒了一杯水,“我曾经百般偏见的人现如今却是对我最好的人,呜呜呜.......大姐姐,我真对不起你!”
“傻瓜,别去想那么多。世上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叶景澄抹去她眼角的泪水,思索着她说的话,‘原以为祖母最为心善,却不想她是拿人炼药甚至用她人来挡刀的魑魅’,她一定知道了什么,便问道:“你说知道一些我母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