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飞贼之事,还得从受害者着手。
赵挽君带着李源前往一处官员家拜访。
这家官员乃是最近遭贼的人家。
这是一处富庶的府邸,大门气派,红漆青瓦。
道明来意后,两人被领入了这户人家。
“这是我乾国勾史之家,三品大臣,待会儿莫要乱了礼数。”
走在带头的仆役后头,赵挽君嘱咐道。
“狗屎之家?”李源皱了皱眉头。
这有点重口味啊!
赵挽君翻了翻白眼:“勾史,勾史!”
李源:“啊?”
赵挽君低声道:“勾史,就是那个勾史啊!”
“不是一坨的那一种!”
前方的仆役耳朵微动。
他听得不全,只听见赵挽君在后头‘狗屎、狗屎、一坨’的低喊。
声音还很不耐烦咧!
这赵司衙,怎的还侮辱我家老爷呢!
忒得没礼貌!
为了维护自家主子的威严,仆役顿时回头道:
“若是赵司衙来意不在查案,便请回吧!”
赵挽君一愣:“这是何意?”
仆役脸上闪过一丝怒色,拱了拱手:
“我家老爷,乃是当朝勾史大人,虽遭了飞贼,落了颜面,却是不容赵司衙侮辱的!”
赵挽君当时就明白了,狠狠地剜了李源一眼。
李源耸耸肩:这谁知道呢?
赵挽君比较耿直,两句话翻来覆去就是——
“我不是,我没有,你听错了!”
纠缠了一番,勉强解释清楚,仆役这才冷哼一声,带着两人继续往里。
不过,仆役心里却是想到:
以后定要叫老爷少与这赵司衙打交道!
这赵司衙,竟然背后骂我家老爷!
哼!
还好我忠心耿耿王老仆及时察觉,否则,说不定老爷以后遭了这赵司衙的道咧!
两人被带入了一个房间,仆役轻哼一声,转身退去。
房间里有一团肥肉在滚动。
啊不,有一个人在清点财务。
正是乾国狗屎......额,乾国勾史,云富贵。
云富贵体态圆润,身上的肥肉得有两三百斤,与府外面黄肌瘦的百姓形成鲜明对比。
此刻,云富贵正抱着一个檀木盒子,看着里头的东西,一脸的‘劫后余生’。
还好,他的宝贝没丢。
赵挽君轻咳一声。
云富贵跟受惊的肥猪一般,顿时一跳。
那浑身的肥肉上下抖动,看得人油腻症都要犯了。
“哟,这不是赵司衙吗?”
云富贵抬头,打量了一下赵挽君窈窕的身姿,眼中冒出精光。
“赵司衙可是有线索了?”他将那檀木盒子盖上,看向赵挽君,嘿嘿笑着。
云富贵三角形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里面流露出淫荡的光芒,视线时不时就往赵挽君身上凹凸有致的位置看去。
这货趔着发黄的龅牙,脸上还全是各种油脂痘。
头一摆正,根本看不见下巴和脖子,大饼一般的脸盖住了一切。
常年当官,不务劳作,皮肤白的发光,偏偏人又油的发亮。
李源站在赵挽君身后,看着房间里那一坨巨大的人形肥肉,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不是以貌取人的神仙,但面前这死胖子......
是真猥琐。
尤其是,京城百姓大多枯瘦,这胖子却像一坨人形猪板油,可想而知。
不是个好鸟。
李源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这是一个令人恐惧的男人。
他再往那站一会儿,感觉体内的仙气都快沾上油味儿了。
赵挽君也是膈应得很,强忍着恶心:
“狗屎......额不,勾史大人!在下确实有些线索!”
赵挽君行着礼,以前也念过的官名,今天不知为何格外拗口。
老是让人想到一些味道颇重的画面。
赵挽君示意李源行礼,李源却是站在门口,半只脚放在门外,好像随时要跑路的样子。
“行礼啊!”赵挽君抱拳弯腰行礼时,回头提醒李源。
乾国重礼,上下等级森严。
李源却是动都不带动一下,低声说道:“我不行礼,是为了他好!”
他是神仙!
向凡人行礼,那是倒反天罡,要折寿的!
赵挽君急眼:“你快啊!”
“万一他以此发怒,赶你我出去,飞贼之事就麻烦了!”
房间中,云富贵确实有些不爽了。
那相貌俊俏的发虚青年是谁?
怎么如此不懂礼数!
见官不拜,难不成要蔑视我乾国律法?
再说了,赵挽君何时身边有个如此俊逸的手下?
真是令本勾史不爽!
“你这厮,怎的还不行礼?”云富贵冷声道。
李源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你确定?”
云富贵不耐烦:
“快些行礼!否则,本勾史视你不遵律法,轰你出去!”
李源想了想,他隐藏了身份,凡人一无所知,不能责怪对方。
但他不能暴露身份,甚至连仙力也不能动用,这是与桓山山神约定好的。
于是,李源劝道:
“我知道乾国重礼,但这个事情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呢?”
“我要是拜你,可能会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好后果哦?”
“我若是你,可能就选择算了呢~”
李源的面色看起来很为难。
一般的人,可能以为李源有难言之隐,或许也就算了。
但,尊贵的云勾史大人,怎么可能容忍毛头小官见自己不行礼呢?
是他勾史闪着腰了,还是他勾史提不动刀了?
房间里,云富贵大怒:“你这小厮,休要顾左右而言他,快些拜见本勾史!”
“在乾国,有什么后果是我云富贵承担不起的?”
“皇族血脉我个个识得,你又不是皇族之人!”
他大怒后,冷笑着,催促李源行礼。
“今天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你也得给我行礼!”
“你若敢拒绝,本勾史定要叫人剥了你的官职!”
李源又想了想,看了看对方极其富态的模样,回想起城中老百姓大多瘦弱的样子。
他双手抱拳,往前略微弯了一点点弧度。
不能暴露身份的他,已经‘客气’的拒绝过了。但,这可是云富贵自己强烈要求的。
到时此人若是暴毙,桓山山神可怪不得他。
府邸之上的天空,突然打了一声旱雷。
城中老百姓皆抬头,不知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响雷。
李源刚一动作,云富贵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身体一沉,好生疲惫。
就好像突然老了二十来岁一般。
李源抱拳后,只是略微弯了一点弧度,就察觉了什么,身躯挺了回来。
“不能弯了,不能弯啦!已经折完啦!”
“弧度再大,等下扣到下辈子去啦!”
李源死活不乐意行完这个礼,最终只是做了个样子。
赵挽君不知他在胡说些什么,只能对着云富贵一阵请罪。
抬头时,却看见云富贵脸上突然多出的皱纹。
云富贵这会儿身心不畅,也想追回自己丢失的财物,顿时借坡下驴:
“嗯咳咳,差不多就算了,年轻人嘛,就是不懂事......”
“咳咳咳......”
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的云富贵轻轻咳嗽着,不知道为何,浑身难受的紧。
莫非自己最近‘花茶’喝多了,也虚啦?
李源站在门口,撇了撇嘴。
还说我,你自己就快变年轻人啦!
年轻到地府里排队转圈圈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