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极力掩饰,但莫衍到底江湖经验匮乏,在黄展扬这种老江湖面前,自然是无所遁形。黄展扬从他瞬间的表情变化之中,看出了些端倪,他想,此人要么是莫衍,要么是与莫衍很熟。
“莫衍......这个名字,倒也不少见......”莫衍掩饰道。
看着莫衍有些慌乱的神色,黄展扬笑了笑,收回目光,道:“他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温柔、俊美、知书达理,用这世间最美好的言语来形容他,也会显得匮乏。”
这温柔的神情与饱含情谊的语气,让莫衍有些震惊,不禁问道:“黄长老难道对他......”
黄展扬长出了一口气,看着莫衍,道:“是啊,只可惜,我们道不同,他乃名门望族,我却是身在泥潭。”
他给出的信息已足够让莫衍知道,他口中的人便是自己了。
莫衍不止一次想要寻找自己的过往,可莫府里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尽管,他从不同的人那里听到了相同的故事,可他总觉得,这个故事中,少了什么重要的人。
他从未设想过,自己竟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与邪教的人义结金兰。
他也试探起对方来。“既然如此,黄长老又怎么会与名门望族的人义结金兰?”
这个问题,让黄展扬确信了,此人就是莫衍。他想,一个外人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想要知道莫衍过往的欲望。
本以为此生再无机会遇见,哪知天意弄人,莫衍竟来了偃月谷。
他不知道莫衍为何会来偃月谷,但有种感觉很强烈,那便是莫衍必定会再与君天瑶纠缠在一起。
难道,他们之间的缘分,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若真如此,强行扭转,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上一次,他比君天瑶更早遇到莫衍,但却错过了,那这一次,他晚来了一步,能有几分胜算?
他不想莫衍与喝了忘忧的君天瑶纠缠到一起,不想莫衍重蹈覆辙。
无论结果如何,他也想搏一搏。
他将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尽数告知了莫衍,但却略过了与君天瑶相关的事情。在涉及千鹤山庄的某些地貌时,他有意讲得仔细了些,好让莫衍知道,他所言非虚。
也如他所想,莫衍相信了他所说的话,只是,却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知道,即使黄展扬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也不会出卖他,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感情。
他不确定自己之前对黄展扬有没有动情,但现在的他,心中只有“柳飞”。
但他并没有拒绝黄展扬的示好,他想,在这深谷之中,多一个位高权重的朋友总比多一个位高权重的敌人好。
模模糊糊之中,闻到一股异香,君天瑶猛地惊醒。
渐渐的 ,头脑开始变得清晰,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客栈房间之中。
他想起昏迷前,正与莫殷在房内找机关消息。他们怀疑,此处之前存放过什么东西,所以需要把房间打扫得纤尘不染,但那些东西很有可能来不及搬走,被放到了密室之中,散发出某种人无法察觉到的气味,将那蛇类引来,在墙上留下了痕迹。
莫殷呢?他先昏迷的,为何不在房中?
他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是早上,才知自己睡了一夜。他想,莫殷可能下楼吃饭了,便也打算起身下楼。
可刚掀开被子,他便呆住了。莫殷竟然赤身裸体睡在他旁边,而他自己也是未着寸缕。
能干出这种事情的,除了那个掌柜的,别无他人。要不是没有衣服,君天瑶一定立马去找那掌柜的算账。
他没有立马叫醒莫殷,免得徒增尴尬,可到了午时,他才觉得不对劲。
莫殷竟然丝毫要醒的迹象都没有,甚至连翻身都没有过。
“莫殷。”他压低声音叫了莫殷一声,却不见动静,“莫殷!”
“吱呀”一声,门开了,君天瑶望去,只见那掌柜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别喊了,早就跟你说了,他是强弩之末了,已经不行了。”
温热的身体就在旁边,君天瑶自然不信他的。
哪有将死之人体温却正常的?
他看见那掌柜的将茶壶放到了桌子上,并在桌子旁坐下,笑看着他,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
他牙齿咯咯作响,几乎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掌柜的一改之前随和的形象,一副上位者的姿态。“这么多年了,君谷主的脾气倒是一点没变。”
听他的话,显然熟识自己,君天瑶疑惑道:“你到底是谁?”
那掌柜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好一会儿才道:“你当真认不出我?”
既然他这么说,君天瑶自然知道,他是自己前二十年结交过的人,,便如实相告。“不瞒阁下,我脑部受过重创,前二十年的事情全不记得了,若有得罪,还望海涵。”
原来竟是如此!那掌柜的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现在的你,总是一副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你!”君天瑶差点怒掀被子,但想到自己正赤身裸体,便只能忍了,“你到底是谁,为何如此羞辱于我?”
“我是你祖宗。”
君天瑶恶狠狠地瞪着眼前人,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那掌柜的见状,朝他走去,捏住他的下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出言讽刺:“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
君天瑶甩开他的手。“你到底是谁?”
那掌柜的直起身,睨了他一眼,束手而立。“我是偃月谷前任谷主,云羽飞。”
“什么?你......?”心中震惊万分,君天瑶猜测过任何可能,却万万没想到,此人竟是前任谷主。
他这个样子,看在云羽飞眼中,只觉傻里傻气。难不成,是脑袋被砸了导致的失忆?
虽说,他早已与偃月谷无关,但对君天瑶这个样子,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是失忆又不是失智,别总是这副模样。”他很是嫌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