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腹疑惑地吃着饭，却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
    几乎滴酒不沾的莫殷，竟然一杯接着一杯，边喝酒边听莫衍讲故事，眉头始终微微蹙着，也很少插话问莫衍问题，这也有些不太符合常理。
    他感觉，这莫府两兄弟的关系，似乎也不如传闻中那么好。
    这顿年夜饭，三个人却各怀心思。
    “哥！”莫衍按住莫殷又去拿酒壶的手，“别喝了，若是醉了，可就要下人们看笑话了。”
    他语气轻松，有些调笑的意思，但细听之下，声音却有些发颤。
    莫殷此刻的自责与痛苦，他完全能感受得到，也感同身受。
    他本不想回来，徒增两人之间的不愉快，可他太想家了，想家里的温馨，想家里的热闹，想家里的一草一木，那些是偃月谷无法带给他的。
    以前有君天瑶在，他一门心思也都在君天瑶身上，所以，并没有感受到偃月谷带给人的痛苦。
    自从君天瑶离开后，他才真实的感受到，那里的冷漠、无情，冰冷的宫殿之中，除了黄鼠狼聒噪的叫声，再难感受到其他声音。
    他找不到一丝归属感，那里的一切，黄展扬的关心、若鹰的敌视、花骨儿的针锋相对，都让他感到厌恶。
    唯一让他坚持留在那里的原因，便是替君天瑶看好偃月谷。
    莫殷心中动容，握住他的手，道：“既然回来了，那就多待些日子，我......”
    他回握住莫殷的手，安慰道：“等过了十五，我再离开，也不能总是活在千鹤山庄的庇护之下，男子汉大丈夫，总得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君天瑶听着他们两人的谈话，总觉得有些奇怪，这些话似乎都话里有话，仿佛隔着一层薄纱，让人捉摸不透。
    莫殷最终还是醉了，君天瑶跟莫衍一同将他送回了飞鹤居。
    他嘴里一直念叨着“不要走，不要离开......”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莫衍看着床上烂醉如泥的人，叹了口气。“哥哥以前很少饮酒，因为怕耽误庄内的事务，他从十几岁开始，就独自肩负起千鹤山庄的重任，一直没有丝毫放松。别看莫府人丁兴旺，但真正能帮上他忙的，屈指可数，他一定很累。”他看向君天瑶，笑了笑，道，“往后有你在，也许能好些。”
    君天瑶闻言，蹙起了眉头，看向莫衍，说道：“我终究是个外人，能帮他的少之又少，反而是二公子，既然心疼莫庄主，为何不留下来帮衬？千鹤山庄如此庞大的家业，难道还不够二公子闯出一番天地的吗？”
    他这话里，多少带了些刺。席间两兄弟的对话，让他很清楚的意识到，莫殷对兄弟亲情看得有多重。
    他是心疼莫殷的，也不理解，为何莫衍不肯留在千鹤山庄，非要让莫殷再操一份心。
    他言辞间皆是对莫殷的关切与疼惜，莫衍心中阵阵疼痛，慌张地收回了目光。“我又何尝不想留在千鹤山庄，但也有自己的无奈。”他叹了口气，望向窗外，“望公子理解。”
    不知为何，君天瑶觉得此人说话的语气有些熟悉，他不禁打量起眼前这个落寞的身影，渐渐的，这身影与梦中那抹红重合。
    难道，他便是自己梦中那个红衣男子？可为何，他似乎并不认识自己？
    可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莫公子，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莫衍震惊地转过头，对上了君天瑶探究的目光，心中瞬间开始慌乱，以为自己露了馅。“为......为什么这么问？”
    隔着面具，君天瑶看不到莫衍的神情，也不知他此刻心中的慌乱，只是有些尴尬地收回目光，淡淡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公子很像一个人。”
    他淡漠的语气，更是让莫衍的心快提到了嗓子眼。“什么人？”
    “我不知道他是谁，只是，他以前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
    听到此处，莫衍才知自己没露陷，心下松了口气，他往床上看了看，莫殷依然在沉睡。“千鹤山庄的除夕夜很热闹，可惜哥哥醉了，若是公子有兴趣，那在下也乐意奉陪。”
    君天瑶无法拒绝。“那便有劳二公子了。”
    于是，莫衍吩咐莫春照顾好莫殷，然后便带着君天瑶离开了。
    等莫春来到卧房，才发现莫殷正坐在床边，哪有一丝醉意？
    “庄主......”
    “去过节吧，我这里不需要照顾。”莫殷说道。
    莫春叹了口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