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瑾低垂着眉眼,认真给靳萱上药,没抬头看她。
“苏文熙的案子是大理寺和刑部联合审理定罪,证据确凿。”
“谁知前些日子才发现,证据竟然是一位叫刘棠的人假造的,这件事的确是我失职,这次苏文熙出狱,苏家人知道这些事肯定恨我。”
“所以,我怀疑,那座宅子早就被苏婳买了过来,不知为什么又想出手了,见买宅子的人是你,就趁机污蔑我,破坏我们的感情。”
谢玉瑾抬头看了靳萱一眼,见她脸上露出思考的神色,又道,“苏文熙的案子,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问大哥,看看是否如我所说。”
靳萱本来有些怀疑,听见最后那句话,彻底相信了,若是假的,夫君不能让她去问大哥。
一问不就露馅了吗,肯定是真的。
“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刑部也有责任,她要恨也不能光恨你自己吧。”
不过……
靳萱又道,“我觉得苏婳不像是随口污蔑的人,再说,她又不喜欢你,为什么要破坏我们两个人的感情。”
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哎呀,你轻点!”
谢玉瑾手上力道突然失控,靳萱疼得抽痛了一下,险些踢到谢玉瑾。
谢玉瑾放开她,“苏婳只是恨我,不想让我过的好,没什么道理。”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靳萱嘟着嘴巴不说话了,比起苏婳,她还是更相信夫君。
她拉过谢玉瑾的袖子,一下变得温柔小意,“夫君,我误会你了,你会生我的气吗。”
听见这句话,谢玉瑾彻底松了一口气,顺势揽过靳萱的肩膀。
“我们是夫妻,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不过,以后可不能不相信我了。”
靳萱在他怀中,乖巧地应了一声,满眼都是甜蜜和爱意。
谢玉瑾望着虚空,目光空洞。
靳萱想到两人好久没行夫妻之事了,搂住谢玉瑾的腰在他怀中蹭了蹭。
“夫君,我们一起沐浴好不好。”
谢玉瑾拉开靳萱,放开了她,“你突然把我叫回来,我一会还要回六皇子府。”
靳萱失望地“啊”了一声,“这么晚了,还要回去,小年都过了,工匠不回家过年吗。”
谢玉瑾起身整理了下衣襟,“快了,腊月二十六暂休,过了初八再复工。”
他拿起衣架上的大氅,双眼无神,如游魂一般离开了状元府。
靳萱独自坐在房中,想到夫君因为降级的事这么辛苦,决定等到腊月二十六那日,带着夫君找大哥说说这事。
顺便也问问也大哥苏文熙的案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心里别别扭扭的。
谢玉瑾一路出府,上马车之际,吩咐车夫,“去锣鼓巷。”
锣鼓巷二进的小院落一片喜气,院子里挂满了红灯笼,等着过年。
紫盈见谢玉瑾来了,自然是欢喜的,笑盈盈走过去,接过他手上的大氅,柔声道,“大人用晚膳了吗,用不用奴婢派人准备。”
谢玉瑾一言不发,走进内室靠坐在躺椅上,闭上了眼睛。
紫盈睫毛轻颤了几下,立刻明白他今日心情不佳。
事实上,谢玉瑾每次来这里都心情不佳。
谢玉瑾把紫盈从倚香楼带走后,就没再去那里,还将她安置在了锣鼓巷,时常到她这里来坐一坐,偶尔也会跟她说说话。
因为紫盈也是扬州人,长了一副和苏婳一样的好嗓子,有时候谢玉瑾闭上眼睛,听着那些轻言细语,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一年多以前。
那时苏婳还不恨他,偶尔还会叫他一声“瑾郎”。
紫盈莲步轻移,站在了谢玉瑾身后。
微凉细软的指尖,覆在他额头上,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
“大人心情不佳,不如奴婢给您唱首小曲听听。”
“晚风吹下,对月而眠,一副肝肠,心牵挂……”
谢玉瑾没出声,紫盈兀自唱了起来。
这首曲子叫《折桂枝》,唱的是贫贱小夫妻不离不弃,妻子供丈夫读书,最后丈夫进京赶考,终于拔得头筹,蟾宫折桂的故事。
紫盈唱的这段,正是妻子在家思念丈夫。
“去拿酒。”
谢玉瑾突然出声,明明只有三个字,却无端让人听出一股涩意。
紫盈倏地拿开了手,她等了这么久,难道今晚要成事了吗。
要知道他来了这么多次,以前都是喝茶,从未饮过酒。
紫盈体贴地让人温了一壶竹叶青,备下几道小菜,谢玉瑾一杯一杯饮着酒,菜一口不动。
紫盈往他碗中放一小块鱼肉,抬眼见他脸色微醺,大着胆子握住了他的手腕,柔声道,“大人,饮酒伤身。”
谢玉瑾眸色顷刻冷了下来,“拿开!”
他声音格外冷,吓得紫盈吸了一口凉气,立即拿开了手。
还是不行吗。
紫盈垂下了眸子,她不愿每次都只是跟他说说话。
她相貌出挑,前凸后翘,花楼里的嬷嬷,可是把她当头牌培养的。
勾人的手段,亦是学了不少。
可本事再大,男人对你没兴趣,也是徒劳。
紫盈唤来丫鬟,又烫了一壶酒,一副黯然神伤的语气,“大人,既然您不开心,奴婢陪您一起喝。”
说完,她陪着谢玉瑾,一杯接一杯,饮了起来。
翌日清早。
谢玉瑾醒来时头痛欲裂,昨晚他饮了不少酒,只记得自己吐了两起,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看着头顶陌生的幔帐,突然想起这是锣鼓巷,不是状元府,腾一下起身了。
紫盈听见动静,也起身了,锦被围胸,香肩外露,显然身上什么都没穿。
“大人,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她声音特别媚,自带一种被男人宠爱过的娇气。
谢玉瑾看见紫盈先是一怔,再一低头看见自己裸露的上身,眼中划过一丝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