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今夜也是大雨,会有雷电也说不定。
虽然天雷很疼,但是只要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他能够忍受。
可是事不如人愿,范知易见着了一群人气势汹汹地上了山,他们想方设法在自己身上留下了说不清的斧头砍出的伤口,将他连根拔起运下了山。
痛,好痛啊,可是更痛的还在后面,他们用锯子,用各种各样的工具,打磨他,将他的身体砍成几半,最后,范知易变成了一尊供奉在石洞里的像。
他再也化不了人身了,他的身体也只剩下了这么一小部分,还被做成了奇怪的玩意。
范知易觉得难受,可是这群人会给他供奉好吃的,会在他面前烧香祭拜。范知易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好奇这些村民究竟在做什么,而村民们似乎都听令于一个黑衣人对他格外地客气和尊敬,按照他的指示每日三道香地侍奉着范知易。
范知易吸了这些香,感觉自己身体中慢慢蕴含了一股力量,他望着这些对着自己跪下的村民,他们的神情是那样的虔诚,他们眼中含着泪,看着范知易似乎就抓住了最后的希望,他们每时每刻,无时无刻不在祈祷:“扶桑神啊扶桑神,帮帮我们吧,帮帮我们吧,让这磅礴的大雨停止吧,不要再淹没我们的村庄啦!”
连续了几日,雨并没有停。
范知易看见了两个老人在自己面前吵了起来,一男一女。女的争议道说拜这像没有用,与其相信这尊像,不如早日举村搬移;男的不肯,气得哆哆嗦嗦全身颤抖。随后女的走了,男的又给范知易烧了三炷香,跪在了范知易面前,求着他。
范知易听着他们念叨了太多次了,他觉得吵,想着若是自己能帮他们,那他就不会成为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木像了,不如听那位夫人的,早点搬走为好。
但是自己说不定真的可以帮他们呀,他该怎么帮呢?
又过了三日,雨停了,村里欢呼不止,范知易也为此感到高兴。
此时村里已经分成了两派,一派觉得这雨停是扶桑神的作用,一派觉得不过是凑巧罢了,但是不管怎么说,范知易得到的供奉更多了,越来越多的村民前来向他祈愿。
“扶桑神,这是新收的稻谷,都是因为您呐,雨停了,庄稼没有被浇坏。”
“扶桑神,这是新杀的猪,村子里统一决定给您享用的。”
范知易看着村民们露出的笑脸,也同样十分愉快,连对他们坏了自己修炼的埋怨也淡忘了许多。近来吸收了这么多的香火,他觉得自己的修为似乎在比以往更快的速度恢复着,他想要拥有一具人的身体的愿望好像又有了实现的可能了。
但是两三日后,那个一直领头的,被村民称为村长的又开始愁眉苦脸地向自己许愿了:“扶桑神啊扶桑神,求求您让鬼闹别再侵袭我们的村庄了吧,这一次的鬼闹比起以往更严重啊,已经死了好几户人了,修仙的不管咱们穷乡僻壤,求求您啦,扶桑神。”
之后跪拜时,村长和那一部分的村民都说着同样的话。
帮帮他们吧,范知易想到,帮帮他们。
于是村子里的鬼闹也消失了,将近三个月再也没有鬼怪进入过这个村庄,村民们晚上不必再死守着家门不敢入睡,白日里也不用担心入了森林被恶鬼抓走了。
“这都是扶桑神的力量啊,扶桑神庇佑着我们村庄。”村民们如是说道。
信仰扶桑神的村民越来多了,不过范知易仍旧没有看到其中有那天和村长吵架的那个老婆婆的身影,或许是自己还不够努力,所以没有得到所有村民的信奉。
再多给我一些香火,多给我一些信仰,这样我才能更好地实现你们的愿望啊。
范知易,不,扶桑神想道。
村长这次又跪拜了它,在这些村民中,村长是来的最勤奋的,一日不歇地侍奉着扶桑神。在村长和村民的许愿中,小村庄一日更比一日好了,这里的村民不再挨饿,不再担惊受怕,这里变成了一个幸福安乐的小村庄。
这时,那个黑衣人又来了,他在石洞外对着村长说:“扶桑神啊还没有完全庇护着村庄,我们禁锢了扶桑神的身体,但是扶桑神的精魂仍旧向往着外面,你们要祈求扶桑神留下,祈求他只保佑着你们的村子,多和扶桑神交流,毕竟扶桑神很灵的不是吗?”
“是是是。”
于是村民们向扶桑神祈祷着:“扶桑神啊扶桑神,永不离开我们,不要离开您忠实的信徒!离开了我们,谁还为您打理神像,谁还将珍宝献予您,谁还将您当做神明一般供奉!”
神明……扶桑神已经习惯了村民们将他当做神一样的存在来供奉了,若是离开了村子,他便不能够当神明了吗?
扶桑神看着跪拜的妇人,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嚎啕大哭的小婴儿,她看着扶桑神道:“扶桑神呐,多谢您嘞,多谢您嘞,要不是您,我怎么能顺利产下这个孩子!您瞧瞧这孩子多么水灵,您瞧瞧这孩子多么乖巧,您难道能够舍弃他去往别处吗?您舍得舍弃您新的信徒吗?”
于是在村民们的祈求下,扶桑神决定永远留在这个村庄里,它喜欢这个越来越好的小村庄,喜欢看着孩子们渐渐长大,喜欢越来越多的人来向自己跪拜供奉。
但是在一个雨夜,有一个醉醺醺的男人闯入了石洞,神色惶恐,随后“噗通”一声向着扶桑神跪了下来:“扶桑神,扶桑神,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是他不对的,谁让他催债催得那么紧,还总是和我的媳妇儿眉来眼去!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求求扶桑神帮帮我吧!求求扶桑神让那具尸体消失吧,我家里还有一对年迈的父母要赡养,我不能被抓啊!”
第二日,男人笑嘻嘻地抱了一只烧鸡和一坛酒来,对着扶桑神跪拜道:“扶桑神呐,我真不知该如何谢谢您,那个尸体真的不见啦,没有人会知道是我杀了他的!”
男人抬头,只能看到像上一面扶桑神似笑非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