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艳阳高照。
不过两日,汀玉等人便已选好了人。
潇湘苑堂屋外
一女子独倚长栏,暖阳照射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宛若新月生晕,亦若花树堆雪,柔情绰态。
娇柔婉转之际,容姿倾入人心。
木栏前方站着几名十七八的少女,低眉垂眼,只敢盯着自己鲜艳的绣鞋,不敢乱看。
二八年华,娇嫩得紧,青涩有余,更讨男人喜欢。
陆妧夕无意识抚摸上了自己的脸颊。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个年岁。
满怀期待、满腹欢喜的嫁入了孟府。
可惜,嫁进去的当晚就被金氏立了规矩,奉热茶奉了三次,金氏才肯一接,还要说自己目无尊长,看不起她这个婆母。
思绪繁杂。
后来诞下容姐儿。
诞下容姐儿不过一年,婆母金氏就硬逼着她给大爷纳妾,纳的就是她那远房亲戚金翠翠。
又一年,她肚子还没动静,又被逼着纳进了柳姨娘。
没多久,伺候孟时淮的林氏爬床成功,被纳为了林姨娘。
这期间不过五年。
陆妧夕回神低笑,随意扫了一眼前方五名少女。
“抬起头来。”
少女们身子一颤,随之缓缓抬头。
这位是府上的太太,也是她们往后要伺候的人。
目视一圈,青涩的面孔上是紧张,是强作镇定,桃腮杏眸,盈盈脉脉。
说不上各个是见之难忘的美人,但也是小家碧玉。
陆妧夕没说什么,回头对秋桑道:
“这几人送去明月馆吧。那边的耳房还有几间够住了。”
这几人中自然也有孟府府上的丫鬟了。
心中存了飞上枝头的念想。
就看她们的肚子争不争气了。
寻常官吏是断断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做妾,那是作践了女儿。
除非是王府公侯之府。
即便孟时淮如今风头正盛,也鲜少媒婆上门说亲。
因此选择府上丫鬟亦或是买几个瞧着老实的丫鬟,这才是较好的选择。
当然,若是这些丫鬟看着老实守本分,实则是个不安分的,那也没办法了。
汀玉上前一步。
“太太,可否要给她们喝避子汤呢?”
陆妧夕摇头。
“林姨娘与金姨娘没法侍寝,后院就剩个柳姨娘。且看她们造化吧。”
能不能遇喜都是命。
陆妧夕也释然了。
她只要有容姐儿便够了。
明月馆
东厢房内,金姨娘毫无血色躺在床榻上,听着窸窸窣窣嘈杂的声响,烦闷不已。
“怎么回事!”
香枝从外头进来,乌黑的眸子转了两圈。
“姨娘,是太太安排的五位姨娘入了耳房。”
金姨娘骤然睁眼,难以置信。
“五位?!”
香枝苦着脸颔首,“正是。”
谁能想象得到太太这么快速呢?
一下就把人送了进来。
而且金姨娘又不能再遇喜了。
幸亏她暗中跟了林姨娘,林姨娘肚子里还有大爷的长子。
金翠翠气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晕过去前,她又气陆妧夕,但更恨林湘这个贱人!
凭什么她有孩子!
凭什么她要这般算计自己!
凭什么!
隔壁的西厢房内住着林姨娘。
她就这么看着后边的耳房住进了几位含羞带怯的少女,青涩稚嫩。
掐着房门的手用力到陷入硬木之中,耳尖泛着血丝,而林姨娘浑然不觉。
陆妧夕!
陆妧夕!!
余眼瞥到西厢房,林姨娘的心更是一沉。
金翠翠是金氏的亲戚,有金氏护着,自己如今有喜,这才让金氏站在自己这一边。
一旦自己诞下长子,那倒无事。
但若是个女儿,恐怕自己往后的日子便没那么好过了。
又想到那一日午后金翠翠恶狠狠盯着自己的目光,仿佛要将自己碎尸万段,林姨娘身子一抖。
她知晓,金翠翠定然恨透了自己,也不会让自己顺顺利利诞下长子,一定会使手段。
林姨娘忧心忡忡。
将近两个月的肚子尚未隆起,但她只要稍微抚摸,便心头暖暖的。
儿啊,娘定会护住你!
无论是金翠翠,还是陆妧夕都害不到你!
*
六月二十五前后
汴京热闹异常。
尤其是平安坊与永盛坊两处。
汴京分为四坊,西北位置平安坊、东南位置永盛坊、西南位置应嘉坊与西北的长顺坊。
其中以平安坊与永盛坊连接成官道,是前往皇宫的最佳道路。
晋徽帝生辰,大晋万寿节,四年一回藩王归京。
从清早到午时,看不清这浩浩荡荡的官兵队伍的尽头。
宝马香车,侍女侍卫。
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四通八达,一直延伸到城外较为宁静的郊区。
百姓几乎倾巢而出,站在各个商铺门口,二层三层上也站满了人。
看不到藩王队伍的孩子们叫嚣着父母,拉扯着父母的衣裳,这才让他的父亲把他抓到自己的肩头上。
“好多人!”
银色铠甲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折射出冰凉的光晕,刺得众人几乎不已。
其中几辆马车分外不同。
不同于先前马车的暗蓝色。
而是靛青色丝绸所织的精美窗帘随风飘动,隐隐露出了里面尊贵的人的身影。
蓦然,其中一扇窗帘被掀开,露出了美艳大方的绝色容颜。
百姓们连连称奇。
无数人的目光逗留在那张漂亮到不可方物的脸上。
终于,有人认了出来。
“是怀阳公主!”
此话一出,周围人更是挤着拥着要一睹公主芳容。
“当真是怀阳公主吗?!”
“错不了!那位就是怀阳公主!”
昔日,怀阳公主当街纵马,潇洒肆意,因此总有百姓认出她来。
“公主殿下也回来了!”
“我也没想到啊!公主殿下自从嫁到青州后,已经多年没回来了。”
怀阳公主,先帝之女。
乃昔日泠妃所出。
亦是薛太后生平最恨之人。
马车内的怀阳微微弯唇,容色秾丽,肤白凝脂,宛若当年。
看来尉迟璟把大晋统治的很好,起码比起那个蠢货统治的要好。
幸亏当初毒死了那个尉迟焱,要不然哪里能看到如此盛世的汴京呢?
青石坐在怀阳身边,没忍住出声提醒道:
“殿下已经到了汴京了,您可别像在青州一样。”一样放肆不羁。
“要不然那些文人的笔可要把您告上一番。”
怀阳无声轻笑,由着青石放下丝绸窗帘。
“那些老货有本事就给本宫多写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