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楼筱是没法再信任阿尼兰,不敢再放任自己沉睡了。
待在九层塔楼之上其实并不无聊,外面炎热夏季热浪滚滚,而塔楼内凉爽通风,
甚至因着地势,楼筱还能远远看到广场上聚集的穿着彩衣的人群。
随着祭祀之日将近,人是越来越多了。
大祭司让她留在塔楼是个正确的决定,楼筱心神俱静,再没有出现失控情况。
只是阿尼兰翻遍了记录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来,想试着把蛊引出来也没个反应,
阿尼兰都快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出自切月寨了。
可是南孜还有谁能炼蛊?
“还是得师父来瞧——算了,”阿尼兰把大大小小的记录随手一扔,就地一躺,
手指轻点地面,马上就有一只黑色毛茸茸如碗大的蜘蛛爬到她的指尖。
而楼筱靠在栏杆,远远瞧着广场上的人群问道,
“你们的祭祀是为的什么?这么大的阵势。”
“今天是地母的诞辰,我们都是地母照看的臣民,当然要感谢她去年给予我们的丰收,还要向她祈祷来年,保护我们南孜。”
阿尼兰坐起身把玩着手中的蜘蛛,“你们中原人不知道么,真是不知感恩呀。”
“你说今日,不是还没开始么?”楼筱下巴点着广场上的情况,虽然人很多,但还在做准备工作。
“今天她是要和别的神一起庆祝呀,我们凡人怎么能占用神明的日子。”
阿尼兰很是认真,“明天她才有空回应我们的祈祷,你和我一起,她说不定也会回应你呢。”
“但愿吧。”对此楼筱不做评价。
阿尼兰却抱着蜘蛛好奇的问她,“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地母大人喜欢强壮的年轻人,她肯定会很喜欢你的。”
楼筱一愣,她好像确实还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人生最开始就是习武,那时候想的是既然要学就要学最好,以后可以保护自己,在江湖中自由自在。
而后来听师父的话下山在山村里待着,日子过得简单悠闲,
也许师姐不来叫她,她会躺的更久——
她对人生并没有太多欲望,也许是因为功法,也许是因为习惯。
目前所能想到的,也只是“把我身体内的蛊解决了,不再失控。”
师父走后她就师姐一个亲人,只要师姐需要,她想帮助师姐做些什么。
哪怕看起来,师姐并没有那么需要她。
阿尼兰嘟囔道,“那不都是师父顺手的事。”
说白了就是中原人不如他们虔诚,不信地母大人呗。
阿尼兰作为未来的大祭司对此很是不满,但又没法说服她,
只好背着楼筱生闷气,嘴里无非是,“地母大人不会保护你······”
终究是年纪不大啊。
楼筱轻笑出声。
别别扭扭很久之后,她不知怎么调整了心情,转过身来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祭祀之后年轻男女各自寻找情人的时机,你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楼筱又不是南孜人。
但看她八卦的神情,提起这个话题显然不是随便问问,
楼筱便顺着她的话问道,“你有什么建议么?”
阿尼兰挪过来站在她身边,肩膀贴着她的肩膀,
“我不是拒了奇志么,他现在也不敢有意见了,在帮我找人呢。
我想着我如了意,也不能不管他不是。”
所以呢?
楼筱满脸疑问。
阿尼兰张口就说出了让楼筱整个人石化的话,
“你虽然看不上他,但他体力很好你不会吃亏的,我把他交给你了行不!”
楼筱脑子被“当”一下击中,
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语言,“你们不是·······一对么。”
“什么一对。”阿尼兰鄙夷道,“你们中原人就是呆,男欢女爱实属天性,怎么能随便把人绑在一处。”
她道理多的很,“你瞧世间多少生灵是一辈子一起的,还不是每年到了春天找最强壮的在一起。”
南孜人年轻时候无拘无束,放任天性,等到了一定年纪才会与合适的住一起,没有婚姻作为束缚。
楼筱无言,
阿尼兰还觉得她在考虑,卖力宣传奇志的好,越来越突破楼筱的下线,朝着不可言说狂奔而去。
楼筱已经扭过头去,不知如何应答。
阿尼兰说着说着,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这有什么不好听的。你不会是还没有男人吧?”
楼筱闻言回头瞪她一眼,“说什么呢。”
“可是不对啊,没有男人你怎么还看不上奇志。你不是有比他更好的么。”
说着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拍手掌,“我知道了,你怕被他知道是吧?”
不等楼筱回答,她就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谁也不告诉。”
楼筱无奈,“不是这个问题。”
“那还能是什么,他就这么不行啊,一次你都不肯。”
阿尼兰不明白中原人哪里那么多纠结,不过是一场乐事,聚时欢乐,散后又不用纠缠。
中原人怎么活的这么拧巴呢。
楼筱对她这个想要去中原的少女,提出了一个迥异于南孜的习惯,
“我们中原不这么做,你们如果确定了关系,就不能去要求别人和你的伴侣在一起。”
哪有人请别的女子享用伴侣的。
阿尼兰反驳,“他不是我伴侣啊。”
楼筱扶额,“有过关系都不行。”
“真麻烦。”阿尼兰捧着脸,“好东西怎么能不分享呢。”
你不也是不乐意奇志和别的寨子女孩在一起么!
楼筱简直搞不懂她的脑回路,阿尼兰劝说不成,突然想起了她之前说的圣子,
“也不知道是哪个寨子来的人冒充圣子,明天正式祭祀的时候,你指给我瞧瞧,”
她看起来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擅自进入九层塔楼,得罚。不过要是长的好······”
阿尼兰眼珠子乱转,楼筱不用问就知道她的未尽之意了,
“你整日都在想着什么呢。”
“我年轻,还能想什么!这是天性!”阿尼兰叉着腰控诉她,
“倒是你跟个老人似的,白瞎了这张脸,不懂得及时行乐!
要是中原人都像你一样,活着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