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远原本是想要走点儿路子,好留在京城,
只因着家中夫郎喜欢京城繁华,再不愿意陪着她去关崂,
是以府中亲眷都在,却并不完全知晓到底什么情况。
楼筱让人抓捕众人时,还只当是楼筱糊涂了。
“冤枉啊!我家大人勤勤恳恳,忠心为君,从不肯有半点不敬,为什么要抓我们?!”
单府并不算大,但胜在精巧温馨,被侍人们守着的几位年轻的郎君便是单远的家眷,各自带着孩子,强装镇定。
“若有冤屈,尽可以在审问时上诉。”
楼筱看着那几个孩子有大有小,大的已经和她一般高,恨恨的盯着她,
小的还在侍人的怀里,看见府中这么多人,还兴奋的拍手咿呀。
她并不想做恶人,但由她来此,也是怕单远逃跑,
她要做的便是硬着心把人抓捕归案,至于到底是不是冤枉,那就是刑部的事情了。
一片兵荒马乱,单府众人强装镇定,被官兵们压着,也不肯哭泣求饶,
楼筱带着人看着单府的门缓缓关上,单远脸上一片哀戚,手上镣铐沉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罪人自然是只能步行的,楼筱放慢了速度,一路上的吉元巷安静的仿若无人,
谁也不敢在此时来招惹晦气,安静的躲在家中不做声,连之前还偶尔得见的侍人仆从,都再没看见身影。
楼筱脸上不见轻松,她望着巷子的尽头抬手让众人停下,单远也好奇的看向她,却见她注意力都在前方······
来人了?
果然没一会儿,巷口处就来了众多手持刀剑,面上凶恶的人。
楼筱没说什么,单远却脸色刷白怒吼道,“你们在干什么!走!”
显然是认识。
那为首之人率领众多人堵住了巷口,面上气怒不已,“大人!您明明是冤枉的!为何要束手就擒!
她算什么镇国公!不过是当今陛下的玩物爱宠!毫无建树!怎敢将您镣铐加身!她算什么东西!”
说完就看着坐在马上一脸平静的楼筱,为单远打抱不平道,
“您在杀敌的时候,她在皇宫里献媚,您一身甲胄练兵,她满身珠翠只知道爱美!连刀剑都没摸过的人,还当镇国公,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单远心惊肉跳,用更大的声音吼道,“住嘴!镇国公大人岂是你能置喙的!你要是来瞧我,你也瞧过了!还不快走!”
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自己的手下哪里来的胆子敢在京城拦路?
谁知那人并不领情,继续说道,“我不走!被抓去就没命了!大人!之前被抓走的,哪家活着回来了?”
那你是要抗旨吗·····?
单远心中绝望,哪怕自己真的无辜,眼下这样的情形,陛下也留不得她了。
“赵极!你疯了!”单远闭了闭眼,对着依旧默不作声的楼筱跪下道,
“大人,他们今日所做,臣万万不知···
臣有罪!万死难辞其咎!还请大人替臣向陛下求情,放过臣亲眷······”
赵极看不得自家大人跟这个绣花枕头镇国公跪下,招呼了身后的人道,
“与其被人送到监狱折磨而死,还不如就此反了出去!大人!我已经收买了守城官,等属下救了你,咱们就回关崂去!
这劳什子官,咱不当了!”
单远的腰又塌了几分,已经能预见自己的结局了。
“完了······完了·······”
楼筱看着这一出好戏,扯着嘴角,“没想到会在京城里,还能看见绿林好汉勇救其主。这位是哪个山头的?你要带着你家大人,去哪里落草为寇?”
“管你屁事!呸!”赵极没个好脸,
“你们这些京城里假惺惺的官儿,哪里懂我们生死之交的情谊!皇帝是个老糊涂才受你蛊惑!手都拿不动刀,什么东西!!”
楼筱面上冷静,心中却被她说的升腾起一股无名火,
马儿旁边,单远磕头不止,知道事情已经完全无可挽救。
“京城中胆敢抗旨,不妨让你看看,我到底拿不拿的动刀。”
楼筱从马上一跃而下,单远嘶哑着声音叫了一声“大人!”,却再也不知该求什么。
楼筱从身边跟着的官兵身上抽出刀,便看见赵极带着人冲了过来,
看来是真的要劫人了。
当刀在手,楼筱心中的火越烧越旺,眼前所有慢慢出现红色,
还没交手,楼筱似乎就看见了满天血光,闻见了滚烫热烈的血腥味。
真是,有点期待呢。
当刀剑相交时,楼筱再也抑制不住这些日子以来的兴奋,
赵极不算是个好对手,但毕竟是曾经混过江湖的人,又被单远带着成了兵,
一股子江湖气加上混不吝的大开大合招式,属实有些特别。
楼筱一旦沉浸在战斗中便十分专注,忘了自己身边还跟着的人,
被绑缚的单远和亲眷们根本不知到底该怎么办,
也只有单远还在大声劝告着这些来劫的放下兵器,可是没有人听。
有些事,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明明不远的街道外就是热闹的京城,巷子内也住了如此多的官远家眷,
但这般大的动静却始终没有人前来,属实异常。
而楼筱身边鲜血迸发,她闻见了熟悉的味道之后,不知不觉间已经失去控制,脑海里只剩下了一片血红······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不算宽的巷子里已经满地的尸首。
有她身边的士兵,也有赵极带来的人,还有单远以及她的家眷·······
所有人,无一幸免。
而她只记得刀插入赵极的胸口,对方似是得意的笑容。
楼筱拔出刀来,眼前赵极落地,周围一片寂静。
本来紧闭的门扉处,有听见动静的官员带着下人出来,被眼前画面震慑当场,
目瞪口呆的看着踩在满地尸首,身上却无一丝血迹的镇国公,不敢对上她的目光。
简直是煞神。
楼筱回头,单远的尸首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她抬手看一眼自己手中的刀,有些疑惑,是她做的吗?
陆陆续续巷子周围的下人们出来打探情况,
也都被吓得惊叫一声捂脸跑开,
而巡城府衙的人此时姗姗来迟,一脸苍白道,
“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