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血红色的蛇出现，是巨大的野鸡脖子。它刚蜕完皮，鳞片还不太坚硬，被解涟环那群人用枪打得皮开肉绽。
    剧痛的蛇暴怒，就近抓了一个人往井壁上一拍，之后又沿着蓄水池壁旋风般盘绕而下，巨大的身躯狂扫。
    拖把那些人一遇事就开始落跑，解涟环企图稳住，但这时，从他们来时的井道口又钻出了另一只巨蟒的脑袋，两只篮球大小的黄色眼睛就这么睁得圆溜溜的，身上鳞片闪烁的璀璨的光芒。
    吴邪看着那蛇的体型，惊呆了，那是神庙浮雕上刻着的蛇母啊，居然真的存在！
    一条巨蟒后又是另一条更大的巨蟒，而且前一条的血红色巨蟒身后，又有不断爬出红色的鸡冠蛇。这场面见了，谁不跑谁是蠢货。这回连解涟环都不得不在潘子的掩护下，边开枪边离开了。
    蛇母先是伸出舌头嘶了一声，红色巨蟒和其他小只的野鸡脖子就开始四散离开。
    蛇母的脑袋上嵌了一枚青铜碎片，这时发出光芒来，亮起一个魔法阵，本来要撤退的黑瞎子、张起棂、吴邪、胖子全都站住了脚，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蚁。
    阿宁没见过魔法阵，只是觉得奇异。见其他人都钉在原地不动，脸色古怪，就也站在原地。意识到这条巨蟒，似乎并没有要攻击他们的意思，也就暂且把手里的枪放下。
    蛇母用的是用来发声的气体震动魔法。蛇母的体型注定了它不能像手腕粗细的野鸡脖子那样，通过抖动身体的某个部位来模拟人声，它只能借助魔法像人一样说话。
    魔法阵持续亮起，几人就听见蛇母的口中似乎传出了类似咒语一样的声音。
    吴邪一愣：“它是在说话？这是在说什么？”
    张起棂也很震惊，因为那是西王母国的语言，而且他居然听得懂！他的头针刺一样地痛，一些记忆开始闪回。
    他手捂着脑袋，眉头紧皱。吴邪注意到，担心地扶着他的手臂。
    张起棂想起来了，他被人服下过尸蟞丸。尸蟞丸中似乎带着什么记忆，但是他记不清楚，或许是因为他本身的失忆症，或许是因为尸蟞丸中的记忆本来就是暧昧不清的。
    他只记得那种“咯咯咯”声，那是尸蟞王的声音。西王母国用尸蟞王喂养鸡冠蛇，来驯服它们，这种“咯咯咯”的声音，就能对野鸡脖子发号施令。
    他在墓穴中，对粽子发出的咯咯声，也并非是什么粽子的语言，而是为了试探尸体中是不是有尸蟞王。他因为失忆，把这事也给忘了，只以为是家族探墓技艺的传承之一。
    此外，尸蟞丸带给他的记忆中，还有西王母国的语言。大概这记忆，是来自这个古老国度的某个人的？他并不清楚。这时只能全神贯注地在听蛇母在说什么。
    蛇母：“又见面了，主人，我感应到你的到来，好开心~”
    蚁在看到这条蛇会魔法，又能说出她听得懂的人类的语言，心中大概明白，之前吴邪的猜想是对的……
    可是，这不对吧。她是不收宠物主义的。所有拥有智慧的灵魂都是平等的，不存在谁是谁的主人，她怎么可能让一条可以学会魔法的蛇喊她主人？
    张起棂听到蛇母的话，脸色也变得有些怪异。黑瞎子一下子就注意到他的不对，猜测他听得懂，就用胳膊肘顶着他的手臂，问：“哑巴，你是不是听得懂？那你告诉我那蛇在和小蚂蚁说什么呗~”
    其他几人也把目光转向张起棂，因为他们根本听不懂，只能干巴巴地看着一人一蛇三目相对，也挺无聊的。
    张起棂抿着唇，有些无奈地开始复述一人一蛇的对话。
    蚁抬起手，示意蛇母停下想要往她这边蹭的脑袋，说：“我不记得你，你的'主人'至少不是现在的我。而且，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不可能让你叫我主人的，对于主仆主宠的关系，我厌恶得很！”
    围观的一群人居然在活了几千年的蛇母那篮球大的眼珠里，看到了纯良和喜悦。
    蛇母好开心呀，蚂蚁和以前说的话是一样的，它没有认错人。
    胖子吐槽道：“我天，这蛇真成精了！”
    吴邪拍了他一下，说：“废话，没见它都学会魔法了吗？怎么小蚁不教一下我呀，她都教了我体术，算我半个师父，我再多学一下魔法有什么关系。”
    黑瞎子大咧咧坐在地上看戏，听到吴邪的话就笑了一下。教魔法这事他可是问过了，结论是，小蚂蚁不是很想教，他也不太想学了。
    因为，魔法是天神赋予祂虔诚的信徒的一种技能，而这所谓的信徒，指的就是魔族。魔法其实是专属于魔族使用的技法。
    蚁的家乡，本来是专属于魔族的领土。蚁的祖先，人类，意外到了那片地方繁衍生息，需要定期献出灵魂奉献给天神，作为占据土地的租金。
    从魔族的角度看，蚁的祖先就是土地侵略者。这是人类和魔族之间不死不休关系的症结，也是蚁的帼家最终被灭亡的根本原因。
    话归正题，总而言之，魔法是天神的拥趸使用的技能，使用者通常需要生前信仰天神，死后奉献灵魂。
    蚁自己对天神的感情很复杂，她的弟弟死在了反抗天神的路上，她所有的朋友亲人同胞都成为了天神的祭品，她自己也沦为了天神随时可抛的奴隶。
    她一点也不希望，黑瞎子，这个自己认的哥哥，也和天神扯上什么关系。
    蚁觉得她自己是不会教给蛇母太多魔法的。就像烛九阴一样，她其实本质上，只教了它怎么运用青铜树的力量而已。就算因为不信仰天神，魔法技能被剥夺，它也还是拥有运用能量的经验。
    大概蛇母只是多了个发声的技能，单纯为了它们双方沟通方便？
    蛇母实在有些黏糊劲，它们可是几千年没见了，它这边闻闻蚁的味道，那边感受她身体的温度。
    虽然蚁用了隔绝魔法，没有什么气味。加上是个尸体，温度也被控制得给人的感觉不是偏低，就是和环境相似。但是蛇母能感觉到她的能量。熟悉的感觉真好~
    蛇母一直喋喋不休地说话，额前的魔法阵就没灭掉过。它在这待了几千年，西王母国的人都死光后，它见到的不是见了它就打，打不过就跑的人类，就是一些没脑子低智商的蠢蛇。没有可以聊天的，可把它给憋坏了。
    蚁不认识它，也猜不出那个自己是怎么和一条话痨的蛇相处的，就静静地站着，当一个倾听者的角色。想从蛇母的话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点。
    但是这条蛇的关注点，怎么都是谁和谁偷情、谁捉奸了被发现、被送来和它交配的公蛇宠哪条活好，哪条只是长得好看，实际外强中干这种事啊……
    张起棂面无表情地翻译着，结果居然是这种话题，看得吴邪有些好笑。
    他想，这蛇母好像街头巷尾那些聊八卦的阿婆哦。他听闷油瓶翻译都听得累了。这条蛇是宅了多久，为什么小蚁不说话，它一个蛇还能聊得这么起劲？
    胖子倒是听得神采飞扬，还抢了黑瞎子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瓜子，和他一块儿磕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蛇母才终于讲到有用的事，“嘿呀，忘了问你是回来做什么的了？你是要找最后一任西王母的吗？她进了陨石里就没出来过了，我带你去找她吧。”
    其他几人一听，瞬间就睁大了眼。本来坐在地上的，也都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