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注意到有人的视线向他看去，他回首一望，吴邪的脸一闪而逝。
    他很清楚那不是吴邪，但是却莫名从他身上感到了一阵熟悉，这意味着他们以前很可能是认识的。
    他追了上去，那人对他似乎也有些了解，故意引他去了一个无人的角落。然后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
    小哥问他：“你是谁？你认识我？”
    “或许你记得我，我是张海愘。”
    小哥沉默地点头，但其实他完全没有记起来。在这种时候，伪装很重要。他对待吴弎省是这样，对待塌肩膀是这样，他总能在他们身上，挖出点消息出来。
    张海愘姓张，很可能是他的族人。这点很重要。他和塌肩膀一样，应该也是为了张家古楼来到这里的。
    张海愘看见小哥平静的脸，笑了一下。他顶着吴邪的脸，总让小哥觉得有些恍惚，小哥问他：“面具？”
    张海愘点头，“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小哥觉得蚁可以做到，她千奇百怪的能力让她无所不能。说真的，张海愘的脸有些碍眼。
    小哥平静地套着张海愘的话，从张海愘那些片段式的描述，结合西王母的说法，他勾勒出大致的张家图景。
    当年，张家的主要势力盘踞在东北一带，延续了漫长的岁月，原因可能是因为青铜门、或者说终极，在长白山那里。
    其间，张家人干涉、参与着很多的历史事件。这和有意无意无关，时势造英雄，张家人能力出众，家族庞大，必然有人会被推到历史舞台之上。
    然而在经历了无数朝代过后，这样庞大的家族，以张大佛爷祖辈一支离开为起点，内地的主族体系瓦解，家族在新思潮的侵蚀下分崩离析。
    而在海外发展，本就十分自由的张家外裔，依旧发展得很好，慢慢变成了另一种形态。
    张海愘就属于海外张家。
    张家人因其本身的强大，就算无法聚成一团火，散开了也是满天星。然而，到了张海愘这一代，他们却发现，分散成各个体系碎片的张家人，在不知不觉间，一个个地消失了。
    有人在针对张家人行动，瓦解张家这张弥天而无形的大网，还想把网的碎片清零。
    小哥问他：“这人是谁？”
    张海愘看着他，说：“这个人姓汪，名字叫作汪藏海。”
    小哥丝毫不感到意外。
    他在之前已经或多或少意识到了汪藏海和张家之间存在着对立关系：张家在守护终极，而汪藏海在寻找终极。
    然而汪藏海已经见过终极了，很多人都见过，终极并不算是真正的所谓世界的秘密，实际的秘密必然比终极这种玄而又玄的存在，更与人类息息相关，因此才绝不能被披露。
    汪藏海千年前就死去，必然不可能影响到现在。但他可能留下了一股力量，延续着他的遗志而行动，在探究这个秘密。而为了实现这点，张家所有人都会被盯上。
    张海愘的出现，很可能是为了他自己，为了海外张家势力的留存，而与这股力量对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小哥意识到，张海愘想要利用他来达成某种目的，因此张海愘一直在和他拉关系，说他两岁时他们就认识了，后来还一起放野。
    放野是张家人让十五岁的孩子寻找古墓，建立名声的一种行为。类似于检查训练成果的毕业考试。据张海愘的说法，他放野的时候只有十三岁，孤身一人，这引起了张海愘的同情，于是张海愘和朋友分道扬镳，选择和他一起行动。
    这挺荒谬的，说实话。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百岁老人回忆童年，未免太过天真童趣，而他们都不是这样的人。会拉关系拉到这么远的过去，说明除了这两段经历，张海愘和他之后的人生都没有交集。
    小哥默默盘算着，他现在对张海愘的行动一点都不关心。他更想去找二蚁问清楚，那个超越终极的真正的秘密是什么？然后让她帮忙把张海愘的吴邪面具卸下来。
    他不由得有些庆幸，现在是二蚁跟在他们旁边。那个秘密，之前的蚁知道，却没有告诉他，说明确实关系重大。而以二蚁的性情，反而有告诉他的可能。
    “你暂时不要在吴邪面前出现。”小哥给张海愘留下这句话之后迅速离开。
    他回到阿贵的木楼，上楼去二蚁的房间，途经吴邪的房门时，他看见两个吴邪面对面站着。
    镜子？不对。他退了回去，进到房里。其中一个吴邪瞬间变成了二蚁的模样。
    吴邪笑着，笑得有点傻，说：“小哥，小蚁突然问我，‘吴小狗，如果你看见有人长得和你一样，会怎么样？’”
    他边说边模仿着二蚁的神态，摆出一副桀骜，不，或许说是像小混混和流氓一样的，放荡不羁的样子。他的动作有夸张的成分，看起来十分气人，二蚁白了他一眼。
    吴邪接着说：“我回答不上来。小蚁就变成我的样子，然后，然后我们就玩起了照镜子的游戏，虽然小蚁一直不配合啦，但我还是有种多了个双胞胎弟弟的感觉。”
    “你才是弟弟。”二蚁嗤笑一声。
    但是吴邪已经认清楚她的性格了，这家伙，浑身上下只有嘴巴最硬。要是不想和他玩，直接变回去不就好了。还和他面对面站了大半个小时。
    二蚁不理他，转头对小哥说：“你有话要找我私聊？”
    小哥点头。
    二蚁走回她的房间，小哥跟上。二蚁把房门关上的时候，施展了隔音魔法。
    “现在你可以说了。”
    “世界的秘密是什么？”
    哈？二蚁一开始不是很理解，看着小哥，很快，她就明白了，桀桀桀地笑了起来。
    “你好聪明呀，居然问我这个！你问的对象还真找对了，你问另外的我，她们可不会告诉你哦，但是，我会告诉你的，因为我可以在告诉你之后，再拿走你的记忆。”
    二蚁的语气十分冷酷。记忆可谓是小哥最在乎的东西，但是即便被戳了痛处，他依然没有退让，让二蚁告诉他。
    这是个很严肃的话题，二蚁很快就收了笑容，她坐在椅子上，一只脚横过来搭在另一只脚上。
    “西王母说的话你记得吧，其实她已经说出真相了。张家人通过终极延长寿命，有天却发现无法长寿，另寻长寿方法。3000年前我到过这个世界，但是现在的终极却不认识我。”
    她一合掌，答案呼之欲出。“很好猜吧，你的祖先，把上一任终极吸干了。3000年前刚好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我，去给你们擦屁股了。”
    说完，她就喃喃道，“可能不是凑巧，搞不好我是专门来处理这事的，damn it。”
    世界的能量90%用于维系世界运转，另10%在名为终极的世界意识那里，用来兜底，填补因各种意外造成的窟窿。
    世界是很大的，它涵盖了所有可被认知的一切。也就是说，它至少囊括了整个宇宙。而宇宙当中的一个小小星球，星球上万千种生灵之一的人类，人类当中小小的一个族群，却把终极给吸干了。
    没有终极兜底，世界一但出现什么问题，能量体系就会出现漏洞，漏洞越来越大，最终整个世界都会崩溃。
    而人类公认的最厉害的武器，核武器，毁灭的仅仅是地球上一小片区域里的生命，对地球造成一些表层损伤罢了，损害的只是以人为本的社会架构，根本够不到世界的范畴。
    这个秘密背后的核心，就在于：人类发现了可以毁灭世界的方法。
    在小哥的许可下，二蚁拿走了和这个秘密有关的记忆，当着他的面捏碎了。
    这个秘密重要吗？既重要又不重要。
    当年的终极是怎么被吸干的，又是多久才被吸干的，他们不得而知，只知道事情确实发生了。
    二蚁明确告知了小哥汪家人的存在。
    他们都认为，现在汪家和张家的斗争，仍围绕着长生，因为即便是长寿的张家，也没能实现永生。双方都以为终极的秘密就是永生法。因而这个真正的秘密，就该被淹没在岁月长河之中，作为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