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聿脸一沉，语气不善，“没，也跳海里了。”
“啊？”锦衣愣住，猛然想到那个弘春，连忙问道，“倭国水师来接应他了？”
“是。”谢聿清冷肃杀地说道，“不过赵城远也来了，那边一看不对劲，跑得脚底抹油，没管顾云逸，他就跳了海，没捞着。”
锦衣有些惶恐，“应该会被暗涌卷走吧？”
顾云逸说过，如果她再跑，被他抓到，势必要做成人彘送给谢聿来着。
说真的，她还真的怕他不死，还来搞她，那她可怎么办？
“嗯。”谢聿颔首，“这一带暗涌极凶，何况就算他不死，也翻不起浪来了，至少在大夏是翻不起浪来了。
极乐岛和这座暗礁道上查获的一切，足以将他凌迟处死！朝廷会下发通缉令，只要他回朝，立马会被抓获。”
“那我们现在就回朝了？”锦衣连忙问道。
“嗯。”谢聿点头。
锦衣这才放心下来，只要能回去，别的不说，至少在大夏时，顾云逸不敢那么疯。
再者，既然下了通缉令，顾云逸哪怕能活着回去，也会处处碰壁，再不能为所欲为。
“叩叩。”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不等谢聿说话，门就被打开了。
花里胡哨的王乘风从外头钻了进来，“哦唷！我们的巾帼英雄锦衣姑娘醒了啊，没事吧？”
“什么巾帼英雄？”锦衣很懵。
谢聿也清冷地扫了他一眼，“让你进来了？”
王乘风直接坐下来，门口就传来另外的脚步声，赵城远也来了。
两个活宝凑一对，赵城远率先打量着锦衣说道：“啧！不审那些贼子，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会用火铳，还用火铳打了顾云逸，那家伙负伤跳海，十成得死！”
“我也没想到。”王乘风也稀奇得很，“我还以为这就是个漂亮的花瓶，还易碎那种，没想到是个瓷实的瓷枕啊，漂亮是漂亮，哐哐一砸更要人命。”
锦衣被两人夸得几不好意思，“没有，我就、冲动了一下。”
“你冲动一下，你就这么厉害，你要是常常冲动，那不得上天？”王乘风稀罕道。
赵城远想起上回她掌掴那个丫头的事，乐了，“那可不，哪天谢侯爷不听话，估计都得挨揍。”
“说够了没？”谢聿冷淡道。
王乘风一阵委屈，“这才哪到哪啊，我都快憋出毛病来了，好不容易都放松下来，不能多聊点？”
“废话太多，送回琉国。”谢聿只给八个字回复。
王乘风快哭了，眼巴巴看着锦衣，“姐！我叫您姐！您管管他。”
“哈哈哈哈，我就不打扰你俩了。”赵城远识趣，转身边走边伸懒腰，“可算是能回大夏了，鸟不拉屎的地方，美人都没一个，寡淡无味的惨淡日子总算到头了。”
“哥！带我带我！”王乘风迅速窜上，搂住赵城远的肩膀，自来熟的跟着去了。
赵城远嫌弃推开，“大男人黏黏糊糊的，恶心。”
……
两人一走，屋里恢复了清静，锦衣重新靠回谢聿怀里，轻轻环住他的窄腰，“谢谢。”
谢聿垂眸看她，见她往自己颈里凑，还深吸了一口气，挠得他心痒痒的。
“真好。”锦衣娇声说道，“又能回到侯爷身边，也又欠了您一条命。”
“光说。”谢聿抚着她后脑勺，“不过，你也还不清了吧？”
锦衣怔住。
是啊。
三条命，还有别的，确实还不清了。
“行了，别想太多，陪本侯再睡会？”谢聿提议。
锦衣抬头，看见他眼底下的青泽，伸手轻轻触了上去，“对不起，又害你没睡好。”
“知道就好。”谢聿搂着人，“所以陪本侯睡会。”
“我不困，你睡，但我陪着你。”锦衣扶谢聿侧躺下来后，就握着他的手，拢在自己脸上，“我不走。”
谢聿微微敛眸，感受着掌心下的柔软，眼尾扬起，“好。”
闭上眼的谢聿，很快就睡沉了。
锦衣安静地看着他，才发现他脸色其实不太好，他醒着时，一身的气势和精神劲压住了那股子虚弱，现在他睡着了，那种疲倦和无力感才显露出来。
锦衣心疼地握紧他的手，小心地摸了一下他的脸，渴了都舍不得出去喝水，直到实在忍不住，她才起身去倒水，却发壶里没水了，拎着瓷壶就走出去。
宿二就守在门外，听见开门动静，立即看过来，见锦衣拎着壶，连忙说道，“属下来即可，您陪着侯爷就行。”
锦衣倒没争，她也没想离开，只是不想在屋里叫人，吵到谢聿而已。
不过，锦衣也顺便问道，“极乐岛那边如何？”
“赵世子把拓跋木也抓了，和顾云逸的管家一道，以及上头那些亡命之徒，包括倭贼，全都收押回朝。
这次搞下来，等于是端了倭贼老巢了，相信接下来数年，倭贼都翻不起浪了，再干不出上我大夏沿岸烧杀掳掠之事。”
“那就好，极乐岛也不会再存在了。”
“这倒未必。”宿二复杂道，“侯爷说了，有贪欲的地方，就有罪恶，没有顾云逸、拓跋木，还会有下一个张云逸，拓跋土，琉国、倭国也想要获利，极乐岛迟早还会死灰复燃。”
恶。
永远除不尽。
所以会一直需要有人除恶惩奸。
锦衣目光复杂，好在接下来回朝的一路都很顺利。
在他们靠岸海津卫时，下起了一场雪，白茫茫的雪像是要将大地上的污浊、黑暗都覆盖，下了很厚一层。
得亏他们是在大雪前回来，否则海上浮冰太多，可就不好走了。
一出船舱就冷得直哆嗦的锦衣，被谢聿拢到了怀里。
他身上的热意，瞬间暖和了她的身体，让她浮着的心，落到了实处。
但锦衣不好意这么被他搂着走，只抓住他的手掌，挣开了他的怀抱，“这样就行。”
谢聿也没坚持，“走吧，回家。”
回家。
这两个字，让锦衣眼热。
在海上漂了许久，终于回来了。
锦衣用力地点点头……
宿二却匆促上前来，“侯爷，老爷在岸上等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