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多,酒肆内站满了人,周围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就怕触了邵锦聪霉头,一个头脑发热,对她们痛下杀手。
虽然她们是大周朝臣,但她们的身份比起现如今朝堂内的那些官员,低太多。
就算邵锦聪真为难她们,杀了她们,想来女帝为了拉拢邵伯侯,都不会怪罪邵锦聪。
很多人都很聪明,少典姒水也明白这一切。
至于她嘛,懒散的上前几步,视线落在那已死的二人身上,脱下身上的红色狐裘大氅,披在衣着单薄的邵锦聪身上。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哭的。”
“身为邵伯侯之子,当众哭泣,也不怕丢了邵伯侯的脸面,幸好二姐没来迎亲,若二姐来了看到你如今这副模样,该是感到厌烦了。”
她语气听似打趣少典皓镧看不上他,讽刺邵锦聪上不得台面。
实则,因她这个举动,很多人都觉得六皇女就是嘴硬心软,并没有真正讽刺邵锦聪。
然而她们不知,少典姒水是真讽刺,而非嘴硬心软。
一个男人,多大的事就哭哭啼啼,还是当着迎亲队伍的面,也不怕丢了少典皓镧的脸面。
虽说她并不担心邵锦聪丢女主的脸,可问题是,她想让他当自己的夫妾。
这以后若是传出去,丢脸的是她,而非少典皓镧。
书中,邵锦聪杀完人后并未哭泣,少典皓镧等他杀完人后就上前一步,牵着他的手离开了。
离开之后,邵锦聪才在少典皓镧怀里委屈落泪。
所以外人是没看见这一切的。
但现如今,是她来迎亲,她不可能拉着他手离开。
她以为,邵锦聪再不济也会忍忍,谁能想到,他竟当场落泪。
充满温度的大氅披在他身上,为邵锦聪寒冷的身子添加了几许温度。
他惊愕回头看了眼,在看到少典姒水时,他心不着痕迹的跳漏了半拍。
他快速擦了擦眼泪,有些恼怒的瞪了眼少典姒水。
“谁说我哭了?你哪只眼看到我哭了。”
话落还紧了紧披在他身上的大氅,一脸的难堪之色。
在他看来,她给自己披衣裳,那是理所当然的。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必须尊敬他,因为他是少典皓镧的未来君夫。
说话那么难听,真真让人恼怒。
都说她贪财好色,怜惜男子。
难道她看不到他如此难过吗,不应该来哄一哄的吗。
还说那种话伤他的心,哼!不仅贪财好色,还是不解风情的女人。
不过一想到俩人身份有别,未来他就是六皇女的姐夫,邵锦聪也释然了。
不想理会少典姒水,转身时,将大氅紧紧包裹自己,好冷啊。
对于邵锦聪不善的语气,少典姒水无奈轻笑一声。
“好好好,你没哭,好姐夫,夜已深,本宫命侍子照看你,用完膳食就休息吧,明日吾等还得早日启程赶往北发,你离开北发多日,想来邵伯侯寻不到你,定会着急的。”
一句好姐夫,让邵锦聪的耳尖顿时就红了,红的滴血。
缩了缩脖子,脸上也极其不自然,抿了抿唇没有回话,心里十分别扭。
明明感觉这句好姐夫只是打趣,他却莫名觉得有些刺耳,很不想她这样喊自己。
他抿了抿嘴,很想说,他跟二殿下还没成亲,倒也不必如此提前喊姐夫。
可话到嘴边,被他咽了回去。
他同她说这些做什么,免得让外人看笑话。
少典姒水可不想读懂他内心的七七八八,视线看向闻人方向的几位侍子。
“今晚由你二人照顾邵公子,不得有误。”
“喏。”
侍子听令站出来,来到邵锦聪旁边。
少典姒水也不顾其他人如何,更不管邵锦聪,自行上了车辇,吃饱喝足,又看了一场大戏,是该休息了。
少典姒水即便睡着了,也能耳听八方。
迷迷糊糊中,感受到她睡的车辇动了动,是有人上来了。
少典姒水倏然睁开眸子,凌厉的目光看向来人,不见半分刚睡醒的迷茫。
“谁?”
上车辇的邵锦聪愣了愣,因车辇内有些昏暗,再加上月色也不明亮,根本看不清人的模样。
但是那双漂亮的眸子,在黑暗中却亮的出奇。
他心里莫名一阵悸动,原本还理所应当的他,语调跟言语都变了,有些心虚。
“是我,邵锦聪,营帐没有聪可安睡的地方,我只能上车辇休息了,叨扰六皇女,还望六皇女能够将车辇让给我。”
邵锦聪有营帐住,可比起车辇来说,营帐太过脏乱,他根本睡不着。
虽说迎亲队伍里也有属于他的车辇,可他却舍不得用脏污的身子,玷污出嫁时的车辇。
自然的,他深以为少典姒水眼下睡的车辇,也是迎亲队伍预备车辇,他上自己车辇,没觉得哪里有错。
只是刚才被她眼神看的,他原本的话咽了回去,心虚的改变了说辞。
即便如此,邵锦聪说的这些话,听在少典姒水耳中却没觉得他很心虚。
反而觉得他好大的脸面,敢让她让出车辇。
少典姒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只感觉这里突突突的。
很想跟他说一个字,滚。
可问题是,这是邵锦聪。
少典姒水压下心中不快,努力安抚自己内心。
他是邵锦聪,他背后是邵伯侯,邵伯侯手中有军队风卫。
拉拢,拉拢,拉拢……个屁!
就算拉拢邵伯侯,她也不是那种心甘情愿吃亏的主。
她咬了咬牙,暗中扯开领口,露出白嫩的肌肤。
将绑着的万千青丝解开,任由发丝自然垂落后,对外吩咐。
“掌灯。”
侍子原本是不敢上车辇的,这可是六殿下的车辇,无召不得近侍。
他们也劝过邵锦聪,可邵锦聪不以为然,甚至还有些不屑。
眼下听到六皇女的吩咐,车辇之下的侍子这才上了车辇,将车辇内的烛火点燃。
烛火点燃,车辇亮起,邵锦聪下意识看向少典姒水方向。
就见此时的她显得异常慵懒,半躺在床榻上,万千青丝垂在后腰,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衬托的更加奶白,神情淡漠略有桀骜。
衣服松散,领口大开,那奶白的肌肤就裸露在外,显得放荡不羁。
大有一副,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妃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