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肴唇瓣微微张大,思绪都凝滞了。
好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
这原本在她看来,不过是小事。
“沈先生”的称呼,她也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但她大概能理解沈时搴的感受。
就像爸爸妈妈会笑着叫她的妹妹“姗姗”,却只会冷静地叫她“肴肴”。
在旁人看来,可能没有区别。
但只有当事人才懂,有多伤人……
祝肴抿了抿唇,抬头与沈时搴的目光对视,扬唇轻声叫他:
“时搴。”
沈时搴唇角微扬。
果然,撒娇男人最好命。
沈时搴揽着祝肴的腰将人拥进怀里,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微哑的嗓音只溢出一个字:
“乖。”
他的祝肴同学,真的好乖。
-
沈时搴和祝肴一起出去买了菜。
柴米油盐酱醋茶,将厨房收整得样样齐全。
沈时搴原本想在厨房替她打下手,却被祝肴推了出来。
一个半小时后,三菜一汤就端上了小院儿里的石桌上。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
宋野也饿了,兴致勃勃地伸长脑袋朝桌上一看。
原本晶亮的眼睛。
顿时就暗了。
小炒牛肉、包浆豆腐、炒时蔬、番茄蛋汤。
他多久没吃过这些清粥小菜了。
“宋少,不喜欢吗?”祝肴歪头问。
沈时搴抬眼瞧去。
宋野顿时脊背笔直,眼神坚定,“喜欢喜欢,特别喜欢,我就爱吃这些!”
“那就好,还怕你会吃不习惯家常菜。”祝肴浅浅一笑。
“是我的福气啊嫂子!”宋野边说边夹菜吃。
嫂子两个字成功取悦到沈时搴。
沈时搴眉梢微挑,“知道就好。”
宋野原本匆忙夹了一小片牛肉在嘴里,结果一入口,黯淡下去的眼神又瞬间亮了!
这菜看着平平无奇,可一口咬下去,牛肉的纹理中都饱含着汁水,鲜嫩醇厚的牛肉咸香适中,口感刚刚好。
“这火候掌握的,堪比大厨啊!”宋野情不自禁竖起一个大拇指。
祝肴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客套道:“那你有空常来,我可以经常做给你吃。”
宋野:“啊?但你和搴哥不是只住这儿十几天吗?”
沈时搴:“……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
宋野暗道完了,又说错话了。
他是发现了,自从搴哥来了榕城,变脸速度直线上升,这也说不得,那也提不得……
宋野担心自己说错话,干脆将整盘牛肉全倒在自己碗里,啪叽几口光速炫完,拔腿就走,走时还朝祝肴挥了挥手,“祝肴,我下次不来蹭饭啊!”
看着桌上全是素菜的一桌菜,祝肴有些尴尬,“要不我们点外卖?”
要是她在做的话,时间太久了。
担心沈时搴会饿。
“不用,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沈时搴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吃着,眼里的赞赏不是作假。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沈时搴说话直接不加掩饰。
这是他天之骄子该有的性格,永远坦荡毫无顾忌,只需表达自己。
祝肴却听得微微红了眼。
做饭菜,她是为了爸爸妈妈学的。
小时候,她经常想,会不会是她用得太多,吃得太多,没有为家里做贡献,所以爸爸妈妈不喜欢她。
于是她小小年纪,就开始进厨房,和家里的厨师学着做饭菜。
可直到意嘉吃了她的饭菜惊呼“这菜只应天上有”的程度,爸爸妈妈也只会淡淡一句“肴肴,你的菜看起来,没胃口”,一口都不会尝的。
祝肴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心里因沈时搴的话听得心里无比蕴藉。
她吃了几口就饱了,手撑着下巴,歪头瞧着沈时搴。
他的手真的很长,拿着才买回来的木质筷子,动作优雅,赏心悦目。
明明他是一个随性散漫的人,但举止间就是处处透着极好的教养和骨子里的优雅。
祝肴一时看得入神。
直到沈时搴冰凉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祝肴同学,被我迷住了?”沈时搴低眸瞧她,慵懒的笑意深深。
祝肴一秒回过神,立马站了起来,慌张解释,“对美的欣赏,是人人平等的,我只是欣赏而已……”
随后赶紧转移开话题,“天黑了,我把院子里的灯打开!”
祝肴离开石桌,四处瞧了瞧,找到了开关,上面房东贴了贴纸,写了“庭院灯”三个字。
祝肴一边心里赞叹房东贴心,一边按下了开关。
可灯却没亮……
祝肴又按了下,还是没亮。
“怎么了?”沈时搴后背往后靠右,掀眸瞧了过来。
祝肴:“灯坏了,得修。”
沈时搴:“那我找人来。”
“不用,应该就是灯泡坏了,我来就行。”祝肴说着就出了门,回头朝小院里的沈时搴嘱咐道:“你先吃饭,我买个灯就回来……”
沈时搴清冷的眸底闪了闪。
这么厉害?
她还会换灯?有点不信。
可出乎沈时搴意料的,祝肴不仅会换灯,而且动作相当娴熟。
她将小院角落的木梯子摆放好,戴上绝缘手套爬了上去。
“试电笔。”祝肴低头,伸手下来。
沈时搴递过去。
祝肴用试电笔试了下灯头处没有电,才开始拆卸灯罩,将螺旋式的灯泡扭了下来,再将新的安装下去。
“你开灯试试呢。”祝肴站在高处,轻声沈时搴道。
“好。”沈时搴迈步到开关旁,按下了开关。
明亮的灯光刹那充盈整个小院。
祝肴站在高高的梯子上,乌黑的眸笑得弯如月牙,充满成就感地低头朝沈时搴看来,笑着道:
“沈时搴,看,我还是厉害的,对不对……”
她脸上笑意盈盈,自如地叫他“沈时搴”,光芒在她头顶,如圣光一般笼罩着她。
沈时搴仰头看去,心跳又漏了一拍。
此时,祝肴像给了他一个平凡又温馨的家。
同时,他又有种顶礼膜拜,朝圣的错觉,瞬间被强烈凶猛的爱意击中,在心脏里,无处释放。
沈时搴轻轻叹口气。
好难。
祝肴慢腾腾地从梯子上下来,沈时搴快走两步,将人接下。
下一秒,就把人打横抱着,朝房间里去。
“沈时搴,等等,院子里还没有收拾……”
“就那样吧,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两人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