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医生。”霍心瑜目送医生离开,看向病床上的霍宵,语重心长地道:
“老四,你可也听见医生的话了,再像昨天那样,是能够绝对不行的。”
“你也是,不知道为什么非要逞能。”
偏偏要自己坐起来,让伤口又加重,偏偏要对祝肴说那些话。
祝肴没被气到,他自己倒是气得差点有个好歹。
霍心瑜自然是知道霍宵是为了不让祝肴有心理负担,让她担心他的身体。
可霍心瑜还是忍不住吐槽。
霍宵没有回答,只听着自己姐姐唠唠叨叨。
半晌。
霍宵才缓缓开口:“二哥和嫂子他们回榕城了?”
这是他昏迷中隐隐约约听见的霍心瑜似乎打电话提起的。
“是,刚才二哥还给我打电话,说刚去看了时搴,现在过来看你的爸。”霍心瑜坐至病床旁的椅子上去。
拿过床头的苹果,反正手上也无聊,准备削个苹果来吃。
“他们还要筹备时搴的婚礼,这么忙,不该来。”霍宵精力未恢复,声线虚弱低沉,随后,又问:
“我订婚宴那天,问时搴是和哪家姑娘匆忙领证,他没说。”
“我昏迷的这几天,他给你说过没?”
才刚拿起水果刀的霍心瑜,动作猛地顿住。
她想克制自己冷静,手却抖得厉害。
“你怎么了?”霍宵目光微沉,落至霍心瑜微颤的手上。
霍心瑜放下手中的水果刀和苹果,抬头,笑得云淡风轻地看过去:“时搴没和我说啊,我也不知道。”
随后,霍心瑜起身,倒了杯水,放到唇边,声线含糊地道:“老四,我先出去等二哥他们……”
霍心瑜放下水杯,神态自然地出了门。
可刚出门,她就靠着墙壁,一动不动,浑身冰冷。
她这几日在父亲与弟弟昏迷的忧心与照顾中耗尽了心血,竟然将霍宵出事那一刻听到最让她震惊的消息,都一时忽略了。
时搴领证的对象,是祝肴。
是祝肴!
时搴和谁结婚都可以,绝不能是祝肴。
她现在只希望那个散漫又吊儿郎当的小侄子,只是为了完成结婚的任务而已,或者哪怕有些喜欢,也不过三分钟热度。
否则,霍家怕是要有一场腥风血雨。
-
几分钟后,沈莹一行人到了。
霍心瑜早在门口等着,笑容有些僵硬地迎上去,“二哥,嫂子。”
“心瑜,好久不见,”沈莹端庄大气,笑着道:“我好久没回榕城,这趟回来给你带了些礼物,等会儿回霍宅我给你拿房里去。”
霍心瑜真心一笑,“谢谢嫂子。”
“怎么了?挺久没见,怎么感觉你整个人都像黄花菜一样蔫了?”霍围上前揉了揉妹妹的头,有些心疼,“是照顾爸和老四太辛苦了,是不是?我回来要待一段时间再走,这段时间,我在医院里守着。”
霍心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只是面对许久不见的哥哥,心里又有了几分小妹妹的依赖。
霍心瑜只笑着道:“二哥,嫂子,你们先进去看老四,我和时搴聊两句。”
霍围回头瞧了儿子一眼,“你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沈莹瞪了霍围一眼,“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心瑜当然是有她的事,走了,进去看看老四……”
“哦。”霍围立马屁颠屁颠跟着老婆进了病房。
病房外,此时只有沈时搴和霍心瑜。
“姑姑,你有什么想和我聊的?”沈时搴散漫的眸瞥去,干脆坐了下来,双腿微搭,开门见山问:
“不会是小叔和祝肴的事吧?”
“你、你知道?”霍心瑜心头一震。
“那日你表情就不对,还有小叔说是轮胎打滑,才无意间碰巧救了祝肴。”沈时搴悦耳的嗓音漫不经心:“姑姑,换成你,这套说辞你信吗?”
“那我就直说了,”霍心瑜语气格外认真:
“时搴,你结婚换个对象,谁都行,不能是祝肴。”
霍心瑜只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可听在沈时搴的耳里,几乎让他瞬间爆炸。
他好不容易哄着上了户口本的媳妇儿!
谁敢说不行。
“姑姑,这事儿可由不得你作主,祝肴已经上了我的户口本,谁说不行都没用。别说姑姑你,就是我妈我爸,我爷爷,沈家全族,哪怕一个都不同意,祝肴我也娶定了!”沈时搴眉头一拧,慵懒的语调里冷得不行。
没料到小侄子这么坚决,霍心瑜冷声道:“时搴,你才来榕城多久!你认识祝肴才多久?你又了解她多少?”
“才认识十几天,你就连哄带骗让她和你结婚!你对待感情就这么不负责任?”
“肴肴她才十九,你都二十五岁了,你不是十九岁了,你不是不懂事的半大小孩子了!结婚的事能是儿戏吗?你一时兴起,才认识十几天就将她娶回家,这是你对一个还在读大学的小姑娘的态度?”
“十几天又怎么样!”沈时搴起身,高大身姿不自觉得散发出沉冷的气场,垂眸平静看着眼前的人:
“你不过就是在为小叔着想是不是?小叔和祝肴之间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牵扯?”
“他和祝肴能有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
“就算是他出生时就和祝肴有牵扯,又能如何!”
“姑姑,你要怎么才相信,我对祝肴的喜欢,超越了你对时间重要性的认知。”
“姑姑,”沈时搴收了一身的散漫不羁,一字字道:
“你因为时间长短,就质疑我的真心,”
“那我将用漫长一生证明它!”
霍心瑜一时怔住。
小侄子字字掷地有声,像重击的鼓锤敲在她心脏上。
完了。
真的完了。
如果他和她胡扯有的没的,霍心瑜可能还能看到些希望,觉得能再努努力,让时搴换个人。
可向来懒洋洋从不在意他人目光的小侄子,却会这么郑重地告诉她:
他将用漫长的一生,证明他对祝肴的真心。
他对祝肴的爱,一点也不遮掩。
“为什么你喜欢的恰好是祝肴,为什么看上的偏偏是祝肴……”霍心瑜头脑发懵,整个人摇摇欲坠。
“姑姑,你又错了。”
沈时搴握着门把手,已推开霍宵病房的门。
他低沉悦耳的嗓音在走廊和房间里回响,隐含的情绪炙热深沉又清晰直白:
“不是恰好喜欢她。”
“是遇上她,我才知道什么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