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阵诡异的静默,胖婶疑惑看向林母。
林母脸色难看了一瞬,便恢复平静,随口道:“她舅母说想她了,前日给接走了。”
林母的娘家在离云龙县有些远的青山县,林燕霞也确是被送到青山县,但却是被关在青山县外祖家的老屋里,找了个耳聋的老妪照顾。
“她胖婶,先不说了,你尝尝我家今年的柿子怎么样。”林母不想继续话题,催促道。
胖婶用牙尖戳破一个洞,嗦一口,柿子瞬间便瘪下去半个,“嗯!这柿子好吃,嫩滑香甜,还有吗?一会儿给我拿几个我带回去吃。”
“你既开口怎会没有,前些日子我晒了好些呢,等我这柿饼做好,让雁语也给你送一筐去。”
“好好好!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了。”
胖婶笑得开怀,一面嗦着手里的柿子,一面往林家大门口瞄,神神秘秘的说:“这几天你没出门,你不知道。镇上出了件大事儿。”
林母立马来精神了,将身子凑过去,“啥事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胖婶不知是不是觉得此事好笑,还没开始说就笑起来。
林雁语见此,不禁也有些好奇,问:“胖婶,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乐成这样。”
“人真的不能犯口业,那个尹夫人不是在镇上到处说,是他们嫌你们家贫才退亲的吗?结果哈哈哈哈哈哈哈。”
胖婶拍着大腿,大笑不止,凑近林母解气道:“不知怎滴,那尹夫人一觉睡醒头发全没了,大家都在传,说是她犯了口业,遭报应被佛祖惩罚了。”
说罢,胖婶笑的更大声:“一根都没剩下,哈哈哈。”
林母跟胖婶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大笑:“哈哈哈。”
林雁语并不信尹夫人秃头这件事,是因为什么犯口业被佛祖惩罚,是怎么回事,她隐约有些猜测,八九不离十。
林母近日少有这么开怀的时候,然大夫说情绪不宜大起大落,林雁语不忍扫母亲的兴致,转身进屋倒了两杯茶端出来。
“娘,胖婶,笑累了便喝口茶歇歇吧。”
将茶水递给胖婶,林雁语眨了眨眼,笑道:“胖婶,你看你一来,我娘就开心成这样,以后你可得多来。”
“梅英,你看你闺女,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胖婶接过白瓷杯打趣道。
林雁语脸颊飘上几朵红云,羞窘道:“胖婶你就别逗我了,我娘爱吃的茶点没了,我正愁我娘一个人在家不放心,您就来了,我可不得让您多来。”
“好好好,婶子以后指定多来,你放心的去吧。”
……
香茗馆是镇东边的一间茶馆,茶水平平无奇、无功无过,但茶点做的极好。
尤其是糖酥饼更是一绝,价格也足够亲民,附近的居民走亲访友都爱来买些提手上,好吃又有面儿。
林母最爱的就是这一口,尤其最近喝汤药,吃一块糖酥饼压压,也不会觉得喝药那么难熬了。
前些日子林秀才买的已吃完,中午林母要喝汤药,心疼母亲喝药难捱,林雁语便出门给母亲买些。
伙计将包好的糖酥饼递给她,“客官,二百文,谢谢。”
林雁语付钱拿着糖酥饼,正要离开时,茶客的对话吸引了她的注意。
“上面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唉,现在全天下谁还不知道?我是真的没想到啊。”
茶馆内,两个读书人模样的男子正在聊天,其中穿藏青长衫的中年男子,喝了口茶,摇头晃脑卖弄着自己知道的消息。
“天下人都被成王给骗了,都以为他在封地做富贵闲散王爷,谁能想到他蓄私兵,十万铁骑踏破京都,砍了景帝的脑袋,屠尽皇族,霸占皇嫂。听说皇宫里面死的人把桐紫河的水都染红了,啧啧……”
“作孽啊……”
“谁说不是呢,将自己侄儿兄弟全都杀了,还霸占了晏皇后。禽兽不如啊!”
“嘘!小点声,小心被听到掉脑袋!”
“怕什么,董知县可是投了夏侯将军,成王这个叛党,与夏侯将军这个景朝的忠臣良将,在青州打的你死我活呢,我还怕成王来这砍我脑袋不成?”
“此话当真,董知县投了夏侯将军?”
“我骗你作甚,我表妹是吴师爷的小妾,前几天董知县带着李县尉一行人,去州府见了夏侯将军的幕僚,今天才回来。”
“唉,天下要乱了,苦的还不是我们这群小老百姓?我真想看看皇后晏舒月长什么样子,让成王不惜造反也要占有。”
“谁不想?”
说罢,二人对视一眼,露出男人才懂的意味深长的笑。
林雁语拿着茶点心事重重地往家走。
刚刚那两个人有一点说得很好,天下乱了最苦的还是他们这些百姓,只要还没打出结果,不知道还要多少人命填进去。
她现在只恨前世她困于后宅,后面遭遇重创,浑浑噩噩度日,等她清醒之后,天下已定,成王与夏侯大将军已经停战,分朝而治。
云龙县位处崇州,崇州在景朝的最中间,水运发达,作为兵家必争之地,被战火波及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不提前作好打算,他们一家三口,就父亲一个男子,还是个文弱书生,怎么在战乱中保全全家?
林雁语在脑中竭力搜索着前世有用的消息,一面皱着眉头推开家门,待看清家中情形,登时眼睛瞪大,魂飞魄散,疾跑进院中。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