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巡防营众人心中大惊,他们从赶到现场,都还没搞清楚状况,崇州运粮官便已命丧当场,凶器此时还在他们县尉大人手上。
胡睿麒刚欲开口询问,李宴齐岂抬手一压,他到了舌尖的话又咽回去。
李宴齐面沉如水,背手昂然站到众人面前。
“现在时间紧急,我已没有时间跟你们解释,现在,我只给你们两个选择。”
李宴齐一双眼睛似鹰隼,从各色面孔上扫过,沉声道:“一!愿意跟我走的,留下听我号令。二!不愿跟我走的,我也不会阻拦,每人发放十两遣散费,但有一个条件。”
李宴齐朝马细鬼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点头离去,不过一会儿就带着几个士兵回来了,每人手里拎着两坛酒。
李宴齐拎过一坛酒。
“这酒里面有蒙汗药,不愿与我一起离开的,拿了遣散费便过来喝一碗,毕竟兄弟一场,我也不愿为难你们,希望你们也不要与我为难,好聚好散罢!”
他的话音一落,众人立马面色一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马细鬼左右看了下,率先朝李宴齐单膝跪下,字字铿锵。
“我愿誓死追随大哥!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紧接着,陈二木也呐呐跟着跪下,要哭了似的。
“大、大哥,别不要我,我、我知道错了。”
胡家兄弟俩对视一眼。
胡睿麟看着地上死相凄惨的黄霸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是蔡章和钱三文派来的运粮官,他们想讨好赵霍与夏侯渊,剥削的却是崇州百姓,粮草被茂州所劫,死了那么多人,他们毫无作为,不想着去抢回粮草,反而又来鱼肉百姓,让云龙的百姓来补这个缺,这样的州府,真的能成为百姓的依仗吗?哥。”
胡睿麒目光看向李宴齐,恰四目相对。
仅一眼,胡睿麒便单膝跪了下去,目光坚定,拱手抱拳。
“我愿誓死追随县尉大人!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胡睿麟向兄长投去一瞥,随着与众士兵一起跪下。
众人声音坚定洪亮。
“我等愿誓死追随!万死不辞!”
李宴齐初时有些惊讶,转瞬便真有些惊喜,他有信心巡防营士兵大多会愿意随他一起离开,但他没想到竟是全部。
也不奇怪,这些士兵本大多是流民,对云龙镇也没有什么深厚的情谊和归属感。
且长时间相处下来,只要不是傻的,都能看出李宴齐的能力和魄力,又赏罚分明,身先士卒,他们心里早就服了。
但,众人也有个疑问,胡睿麒帮他们问了出来。
“县尉大人,我们离开云龙镇,准备去哪?”
胡睿麟也在一旁问:“还有这些人,怎么处置?”
他目光逡巡黄霸天带来的手下。
李宴齐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杀了。”
一阵求饶声与刀剑相错声响起,随后便归于平静。
而随着崇州士兵的毙命,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将脱不了干系。
李宴齐微勾稠艳的唇,目光扫过众人,缓声说道:“离开云龙镇之后,去云龙县五龙山的五龙寨,那儿的匪头王振龙是位义匪,拿下大狱处死前被我救出后,便已投靠我,此行去五龙寨。”
胡家两兄弟没有想到,李宴齐竟这么早就开始筹谋,不禁心下吃惊又敬佩。
“五龙寨离此间也不过两个时辰,且地形险峻易守难攻,我们提前过去早做准备,到那时就算是崇州节度使蔡章亲自前来,我们也不惧他!”
众人闻言放下心来。
李宴齐踱了几步,开始分派任务。
“细鬼,你办事最妥帖,这便命你即时点兵两百,去将你大嫂的父母与大伯一家全部接走,你无需等我们一起,接到人之后,立时出发去五龙寨!”
“是!大哥!”
李宴齐又看向胡睿麟,“古越麟,你最是机敏巧思、能言善道,现在我便命你即刻点兵一百回巡防营,将庄星白和余下人员全部带到五里坡集合,如有不愿走的,便从账上支十两银子遣散。”
他目光看向那几坛掺了蒙汗药的酒,说:“把这些一起带上。”
胡睿麟拱手应是,翻身上马,点了一百士兵走了。
“那我呢?我干嘛!”
胡睿麒眼见一个个领兵走了,不免有些心急。
李宴齐目光放到胡睿麒急切的脸上。
“你跟我走,我恰好需要个身手好的苦力。”
胡睿麒心里有些不忿,马细鬼与弟弟都领了重要的任务,到他这里竟然只是个苦力?
但他好歹还有个任务,陈二木站在一旁无人搭理,都要哭出来了。
“大、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我、再也不乱吃东西了。”
李宴齐当他空气一般,点了两百士兵带着胡睿麒便要离开。
陈二木“噗通”一声跪下来,像是耍赖的孩童般,扒拉着他的腿,大声嚎哭:“大、大哥,呜呜呜,别不要我。”
李宴齐这时才用凤眼去乜他,问:“你真的知错了?”
“真、真的!”
“好,那我就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带着余下的人,把这些尸首和痕迹处理干净,还有!在这里看顾好你大嫂,等我回来,她要是少了一根汗毛,老子把你脑壳给你掀了!”
陈二木点头如捣蒜,打了个哭嗝说:“好、好!”
胡睿麟跟着李宴齐带着一行人纵马疾驰,感觉越走越不对劲,疑惑问:“这是出城的方向,这是要去哪?”
李宴齐乌黑的发丝随着疾风扬起,他一双黑眸紧盯前方,面色沉着。
“乱葬岗,先去接一个人,之后还有正事。”
李宴齐原以为这个时辰,李照风已经就寝。
孰料,等他赶到乱葬岗,去卧房寻人时,发现床铺竟是空的。
李宴齐眉头霎时皱起,派人四下寻找,也没有找到人。
他现在时间紧迫,心下不免焦急。
胡睿麒在旁提议:“要不我们先走,等先办完别的事,看看还有没有时间,再回来看看。”
李宴齐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心中暗暗咒骂:这死老头!一个瘸子大半夜不老老实实睡觉,乱跑个什么劲?
嘴上却只说:“只能先这样了。”
李宴齐迈步往外走,刚欲离开。
便看到李照风竟拄着个拐,正慢悠悠的从停尸房走了出来。
两方打了个照面,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没人说话。
李宴齐瞥了一眼停尸房。
这里刚刚查看过,还是他亲自查看的,他连棺材都掀开看了。
而李照风并不在里面!
所以,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