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雁语如坠梦中,神志迷离间,好似去香山泡汤池子。
松柏清新的气息萦绕在鼻端,泡在温热的泉水中,浑身潮唧唧暖融融的,手中端着温热的香茶,汤池子中有几尾小鱼,在水中游弋,调皮的鱼尾从她身下游过……
倏地,她被潮湿热气蒸腾的大脑,迟钝的想到,这温泉池水这么热,为什么还会有小鱼,它们不怕热吗?
意识渐渐清醒。
她霎时化成了一尾银鱼,急赤白脸打了个摆子,没等如何反应,鱼尾被两个铁箍温柔的箍住。
眼角沁出湿意,她低头去看,那人也抬起头朝她看来。
虽已春时,子夜时分亦然寒凉,但他竟一脸热意熏然,潮湿的眉眼,鼻尖挂着晶亮水渍,嘴唇殷红像是要滴出血来。
见林雁语还有些呆,眸光惺忪迷蒙着垂首看他,当即像个艳兽一样爬过来要亲她。
林雁语霎时一惊,心脏紧缩着偏过头,脖子都红了,一手按到他坚实的肩上,嚷:“不要不要!”
李宴齐将那只绵软的小手捉到手中,放到嘴里细细啃噬,含糊的笑道:“啧,平日里嫌弃我倒也罢了,怎地连自己都嫌弃上了?”
林雁语连看他一眼都不敢,侧着头羞耻的眼角滴泪,娇吁吁的泣道:“你、你下流!别说了。”
“啧,这还要分个上下流的吗?下回你上流一个给夫君看看呗。”
他见粉团团一样的女郎,眼圈鼻尖都红了,不由心中酸甜交加。
又想将她抱进怀里,轻言细语柔缓怜爱,又想更恶劣一点,将人欺负的像鱼儿上岸弹跳错乱,眼睛哭肿才好,以平他心中惊涛激越。
“好了好了,夫君又不嫌弃你。我今晚跟那个菜狗周旋一晚,心力交瘁,只希望好娘子能怜我一二。”
林雁语果然回头来看他,眸中还挂着泪,就紧张的问:“此行可还顺利,那蔡章没有为难你吧?”
在李宴齐眼里蔡章就是个狗屁,若不是图谋整个崇州的商运,他根本没将这种欺软怕硬的货色放在眼里。
但见到刚刚还不看他的女郎,莹润的眸子放到了自己身上,粉润的小脸紧张的皱成一团。
他眉眼当即耷拉下来,弱声弱气的说:“哪里那么容易,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此间事情办妥,累的浑身都酸疼了。”
林雁语一双手去够他肩背,微蹙着眉头,满脸心疼道:“哪里酸痛,我记得红木柜中有药油,要不要我帮你按按。”
李宴齐就着帐外微弱的烛光,看着面前嘟着粉艳小嘴的女郎。
她眼里还残存着水意,就已然忘了方才还在恼自己,此时那黑润的眸光中只有点点怜惜,那点怜惜像是小钩子,扯得他心脏发酸又满足。
他扯过那绵软似雪的小手,极恶劣的扯唇笑了:“好娘子,我这里痛。”
“咯咯咯~”
一声嘹亮的鸡鸣声划破夜色,继而有雨滴规律砸到窗子上的噼啪声。
林雁语神智迷离,她小腹涨的紧,想起身去如厕,但她实在太困顿了,小腹中的尿意与困意作斗争,最终困意战胜了一切,意识飞到了空中,她带着一身潮意,沉入黑甜的梦中。
意识消失前,有个男妖精哑着声音跟她说:“三日后去崇州府。”
*
此去崇州府,李宴齐只带了庄星白,盖因他懂巡防营招收的一切事宜,去州府用得上他。
云龙镇上的营房,全交由原班人马继续运行,庄星白的小徒弟接手了他的工作。
五龙寨则继续由王振龙经营,林秀才与林大伯早已看清形势,为了家人安全选择留在寨子里。
这倒正合了李宴齐的想法,教他行事没了后顾之忧。
他会在月中带林雁语回一次云龙县,处理两方事宜,加之看望双亲。
时光如梭,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至崇州府一月有余,初时很是手忙脚乱了一番,幸而蔡章看重李宴齐,给他划了营房,这才有地方来收整州府流民。
诸事渐渐步入正轨,庄星白提了两个靠谱的文书一同操持,倒不用林雁语再去帮忙了。
李宴齐这段时日,白日去巡防营操练,晚间则要去赴宴,舌灿莲花的疏通各方关系,蔡章守约给他引荐,倒也省了不少事儿,剩下的时间,仍要应付蔡章的差遣。
每日都是鸡鸣出门,夜半方归。
若不是每日换下的衣物在脏衣篓里,林雁语都要怀疑他在外面宿了。
他们现在住的三居室小院,是刚来时蔡章送的,还要送仆妇丫鬟,被李宴齐找由头给拒了。
她一直知道李宴齐不喜欢自己家有闲杂人等,但蔡章是他上峰,就这么拒了,恐蔡章脸上不会好看。
结果李宴齐却说:“我现在收了这些站着伺候的传声筒,等日后他就敢送我躺着伺候的传声筒。”
登时把林雁语说的愣在那里,便不再多说了,自行去人牙子那里,找了一个当地的老妇,每日过来侍弄饭食、浆洗衣物。
她今日不知为何,脾胃极其不适,中午吃的饭食像冰块梗在胃里,坐着歇了半晌仍不见好转,直吓得老妇慌忙解释。
“夫人,中午的饭菜王婆子我可都是浣洗四五遭的,择洗的干净不能再干净了。”
林雁语见她吓得面色惨白,不由虚弱的笑了笑,说:“许是我昨夜冻着肚子了,非你之过。饿一顿便好了,晚间你便不用再来了。”
王婆上下打量她,有些担心:“夫人,要不要我现在去营房告诉李参将,去请个郎中来看看?”
“不用。”
林雁语连忙阻止,她知道李宴齐这段时日有多忙,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还是不要让他再添烦忧。
“我现在已经好多了,躺着睡会儿就没事了。”
王婆见她说的如此笃定,观察她神色也好似比方才舒缓,便略有迟疑的离开了。
林雁语倒了一杯温水喝下,胃里舒适了些。
她躺在床上,捡了一本书来看,来分散胃部的不适感,不知不觉,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纱帐轻垂,烛光幽暗,已是夜半时分。
整个人神清气爽,通体舒畅,原本寒凉的腹部也温暖舒适。
她正被人从后环抱着,一只温热的大手像是汤婆子,熨贴着她的胃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