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昼长夜短,林雁语怀孕嗜睡,等她睡醒时,李宴齐刚好打完一套拳,洗漱完进来换衣裳。
第一时间,男人看到那双水蒙蒙的双眼,他笑了下,扯过崭新的外袍穿上,走到床边坐下。
“睡醒了就起身吧,娘煎了你爱吃的红糖糍耙。”
“起床了,傻蛋。”李宴齐俯身蹭了蹭她鼻尖,对着湿软的粉唇亲了一口,笑道:“我知道了,你这是想让为夫伺候你起床。”
自家夫人素日里冷静自持,也只有刚睡醒的这会子懵懵的,像只呆兔子,怎么逗弄都不会有反应。
他掀开被子,打算把人抱出来跟他玩,目光落在兜衣粉色的绣花上,脑中突然涌出一片久远的记忆碎片。
在林家巷口的梨花树下,一堆小孩子在一起玩耍,有个女娃娃长得玉雪可爱,跟清俊的青梅竹马玩梨花枝,小胖子不忿女娃娃不跟他玩,把女娃娃推到了地上。
李宴齐抓着滑腻腰肢的手收紧,后来,女娃娃的竹马跟小胖子打架,惊动了大人,女娃娃就被母亲抱回家了。
他偷摸的跟着,从门缝往里望。
看到女娃娃摇晃着腿,坐在柿子树下,年轻的母亲拿出新的袄裙,急忙去看煮沸的锅,旁边的男孩很自然接手这个活计,蹲在地上给女娃娃穿上粉色新衣。
就像她是他的一般。
那年他九岁,未能涉足男女之爱,但还记得当时的心情。
自卑,羞愧,不甘,愤懑,不一而足。
现在再回想,已懂了那时的心情,对美好事物的占有欲。
“嗯……夫君?”
一道甜酥酥的嗓音,唤回他的神志。
林雁语揉了揉眼睛,“几时了?帮我把衣裳拿过来。”
“不急。”
“嗯?”
……
女儿女婿回家,朝食林母做的异常丰盛,清蒸鳜鱼,糖醋小排,红糖糍耙,素炒三鲜,还有一个果蔬汤,主食是香喷喷的素馅大包子。
林母手艺好,李宴齐吃的很香,一个大包子三两口就吃完,连吃几个,看的她心花怒放,视线一转,眉头顿时皱起。
“知知,你做什么一直低着头?小猫吃食儿呢?”
林母夹了一个糍粑放到女儿碗里,“多吃点。”
“唔……谢谢娘。”
林雁语没抬头,小小口咬了煎得香喷喷的糍粑一口,心里已经把旁边吃得喷香的狗男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大早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她舌尖麻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吃东西都不大利索。
一家四口用完饭,林秀才忙起身,按住女婿收拾碗筷的手,“宴齐,放着,这哪用你来,你的亲兵今晨过来找你,应该是有公务吧,你自去忙你的,别耽搁了正事儿。”
“不急,爹,不是甚大事儿,晚点过去也不耽搁。”
李宴齐拂开岳父的手,把污了的碗筷叠起,托着大步迈出堂屋。
张望今晨过来寻他,是为巡防营军需,铁匠铺子送了新的甲胄兵器样式,喊他去营署拿主意,确不是甚急事。
况且,他此时可走不得,走了还怎么带小兔看热闹?
林秀才和林母要一同去州府,这一去就是长住,家中物什繁乱,被李宴齐劝去看要带的东西。
他自己则搬了个圈椅,放到柿子树下,拉鼓着雪白脸颊的女郎坐下,监督他刷碗碟。
晨曦微露,空气清新湿润,柿子树郁郁葱葱的叶片,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撸着半截袖子,坐在小马扎上,用丝瓜络子刷碗,时不时看一眼坐在旁边的女郎。
林雁语垂着麻痛的嘴角,浓密的睫羽掀起,恰与他四目相对。
女郎盯着他勾起的红唇,猛地想起方才的事,脸颊霎时变得滚烫,屁股底下像是有钉子一样不自在。
“我、我去帮爹娘收拾东西。”
说罢,她撑着红木扶手起身,未等她迈出半步,便听到男人大声说:“知知,我头发散前面了,手上都是水,劳烦帮我捋后面去。”
林雁语眸子倏地瞪圆,钉在原地不敢置信看他。
“要掉水里去了,快点!”
他竟还有脸催她,女郎更气了,脸颊气鼓鼓的,这狗东西就知道欺负她。
她才不想管他,掉水里就掉水里,就当是给她的唇舌报仇了。
林雁语一回头,就看到她娘站在门后,矗得跟个煞神一样,目光不善往她这边看。
男人眯眼笑,仰起脖子,享受小兔的亲手侍奉。
他的视线盯着女郎柔白的指尖,看它掬起黑亮的发丝,擦过脖颈放到后背。
“……好了。”
他看到林雁语后退了一步。
“还有一根。”
男人伸手,指着胸前那根几乎看不到的发丝,无视女郎瞪圆的眼睛,恶劣的威胁道:“快点,不然我就告诉娘了。”
漆黑的双眼一瞬不瞬,看她不情不愿的贴近,趁那白皙的指尖捏住发丝时,男人迅疾低头。
“!”
女郎一声低呼,脸倏地红了,慌张的回头看一眼,急道:“你、你松开!”
李宴齐叼着指尖说话,有些瓮声瓮气的,“不要,我松开你就走了。”
“我……我不走。”
林雁语眸子蒙上一层羞意的雾气,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妥协的低声道:“真的,我不走,你松开罢。”
“这还差不多。”
男人的眉眼得意的扬起,“啵”得一声,放了她手指自由。
女郎像是被火舌舔舐,收回湿漉漉的指尖抱住,溜回椅子上坐好,缓了半天,到底气不过。
小小声的骂人:“浑货,不要脸。”
李宴齐“噗嗤”笑出了声,他家小兔骂人的词儿实在少得可怜,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
他转头看她香软的小脸,正要帮她骂自己几句,忽听到门外一阵车轱辘声。
林雁语抬头偷看男人,察觉他面色有异,顺着他兴味的目光,也望向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