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狗剩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挥动手中马鞭，要不是马耳朵非常灵敏，都听不见他喊的那句“驾”。
    马车中，失去往日的欢声笑语，变得死气沉沉。
    而快乐源泉的小翠，也沉默寡言，双眼更是肿成一条缝，如同被马蜂蜇了似的。
    别看平常与秋素打打闹闹，其实小翠与秋素的感情最好。
    同为丫鬟的两人，自然有许多共同语言。两人从一墙之隔到同一车厢、同一房间，甚至共同露宿野外，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
    所以，从得知秋素的死讯，小翠以泪洗面那也是常态。
    艾书凝也就比小翠强上一丝，没有变成泡泡眼。
    而岑子酒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痛心的事情，那悲伤神态，会让人不自觉地也跟着他心情而沉重起来。
    五天的时间，岑子酒差不多让同苏府变成了青天白日，却没有找到杀害秋素的凶手，连一点线索也没有。
    他暴虐过，发狂过，更是悲伤与痛哭过，当然，还有沉思过。
    思考秋素为何会死在那里。
    他杀，无外乎财、情、仇以及其他。
    情与仇，那是不可能的，秋素在岑家待这么多年，岑子酒最有发言权。
    发现秋素时，她身上确实一文钱也没有，但之后在她房间找到钱袋，也问过小翠，她没有丢失任何东西，所以嘛，这个财也不存在。
    剩下的其他，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小翠身上无其他伤，死时的衣服也非常完整，所以，劫色也不存在。
    那么，岑子酒能想到，只剩下一个原因，那就是秋素无意间，卷入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中，从而被人灭口。
    至于什么秘密，岑子酒目前还无从得知，但他相信，这个秘密绝对不在同苏府。
    至于秋素的尸体，岑子酒选一个上好的棺椁，将她放入其中，而棺椁也被它放入神秘空间。
    秋素的大仇，铭记于心，无论猴年马月，岑子酒也誓报此仇。
    太阳慢慢升起，马车缓慢前行，艾舒凝的心越来越沉重。
    不为别的，因为岑子酒的状态，真的非常不好。他这几日，几乎是不吃不喝，戾气很重，而且每次回来，都一身浓重的血腥之味。
    虽然岑子酒每次看见自己，都会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也尽量保持从容淡定，但艾书凝心里清楚，岑子酒心里非常痛苦，非常想哭泣，可他怕自己担心，因此给自己戴上一张面具。
    看着岑子酒那苍白的脸色，艾书凝从一旁拿出个纸包，打开，拿出一个糕点，递到岑子酒面前，“子酒，吃一块吧。”
    听见艾书凝声音中的担忧，岑子酒眼中恢复往常的色彩，转过头，拿着糕点，轻轻咬一口，嘴角含笑，“真的很甜，书凝，你也吃。”
    艾书凝咬着唇，眼中泛红，“你吃，你都几天没吃啦。”
    “我们一起吃。”岑子酒从她手中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她唇边，朝她挤眉一笑。
    唇上的触感，让艾书凝眼中带着一抹甜蜜，轻启朱唇，小小咬上一口，边咀嚼边点头，“嗯，真的很甜。”
    “书凝，真的抱歉，这几日，让你担心了，这是我…”
    艾书凝伸食指，抵在他唇上，微微摇头，“子酒，你不用说，我明白。
    秋素的离去，不只你悲伤，我也非常伤心。
    在你外出的时间内，我曾思考，要不是我非要离开四九城，秋素就不会有这个结果。
    这都怨…”
    与艾书凝一个动作，用食指抵在她的柔唇上，并且，岑子酒抓住她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书凝，你可不要胡思乱想，秋素的离…
    唉！不说了，秋素的仇，我必报！”
    “我…”
    “哇…”
    小翠毫无征兆的大哭，打断两人的哀愁。
    “小翠，你…”
    小翠一下扑进艾书凝怀中，死死抱着她哽咽但：“呜呜…小姐，我想秋素啦，呜呜…”
    小翠这句话，让车厢内，再次陷入消沉。
    而此时的白猫，抬起头，很是人性化地看了看三人，然后用爪子挠了挠猫嘴，便又趴下，继续睡觉。
    马车一路北上，历经数日后，终于来到泰照府。
    艾书凝、小翠与狗剩入住客栈，而岑子酒独自离开，去采最后一种草药。
    岑子酒离开之后，艾书凝却化为望夫石，除了睡觉与方便，都坐在窗前，望向下面的街道。
    她想早一点看见岑子酒回来，哪怕是早一秒钟也好。
    这一日，小翠端着，狗剩送过来的午饭，轻轻放在艾书凝面前。
    见艾书凝毫无反应，小翠无奈俯身在她耳旁，轻声说道：“哎呀，岑公子回来啦。”
    “啊！哪呢！我怎么没看见呢？”艾书凝猛地起身，探出头，四下寻找。
    “哈哈…”
    看见艾书凝这副着急模样，小翠笑的差点蹲在地上。
    小翠的笑声，也让艾书凝明白，她上当啦。
    重新坐回，艾书凝瞪了她一眼，“你个死妮子，再这样，我就…我就罚你。”
    “咯咯…是的格格，奴婢谨记。”小翠行礼道。
    “讨厌啊，你…你是讨打吧。”
    “别，别啊，小姐，我这不是招呼你吃饭嘛。”小翠指着桌上的饭菜，“你快点吃吧，省得一会儿凉啦。”
    “吃饭就说吃饭，居然还骗我岑…”艾书凝一顿，狠狠剜她一眼，拿起筷子，“看什么，还不过来吃饭。”
    小翠嘻嘻一笑，坐到她身边，拿起筷子为她夹一块肉，“小姐，你要多吃肉，这几日都瘦啦。”
    “瘦了嘛？”
    “当然啦，多吃点，补回来。”小翠又给艾书凝夹一块肉。
    “你吃你的，别给我夹。”
    回答艾书凝的是小翠那嘻嘻的笑声。
    日落黄昏。
    守在窗边的艾书凝，突然看见那熟悉的身影，她激动地一溜烟跑了出去。
    当看见岑子酒的一刹那，艾书凝便飞扑进他怀中，脸颊紧贴他胸膛，并且双手用力搂着他的腰，仿佛要把自己融入他身体里似的。
    而岑子酒，也是揽着艾书凝那纤纤细腰，感受怀中玉人的温暖，他脸上露出温馨的笑容。
    回到客栈中，两人互诉衷肠，全程都是相拥而坐。
    当然啦，小翠听的津津有味。
    一夜无语，翌日清晨，马车再次踏上行程。
    这次依旧向北，而目的地，就是四九城。
    三日之后，马车终于踏入四九城。
    撩起帘子，一股寒风飘入车厢。
    感受天气中那份冷飕飕，岑子酒微微一笑，离开之时，百花盛开，回来之时，棉衣加身。
    一晃近乎半年的时间，岑子酒伸个懒腰，心中默默喊一声，四九城，哥们回来啦！
    “狗剩，回家！”
    “好嘞，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