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许久的龙山城,今夜总算下起了细雨,此刻许多人听见响动,纷纷打开窗户探出头来。
只见,身中十数剑的陆大明,任凭浅蓝色衣衫染成了紫色,依然背起了生机尽失的老汪,在胸口受创的武悟搀扶下,缓缓走在了街上。
他们走的很慢,走的很稳,他们只是想让老汪看看,这沅灵草原里最辉煌的龙山城!
越来越多的灯火亮起,巡逻的龙甲军也驻足停下,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两道强悍的气息,也随着他们缓缓而行。
人们都十分不解,这两位纨绔子弟,为何要在深夜时分,当街背着一个死人!但一见到他们身后的两位,那么此事只能大,不能小!
一路走去,留下了一连串血渍,可如纱的细雨却将其冲刷干净,一点痕迹都未留下。
不知细雨下了多久,街上已经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声,灯火逐渐熄灭,街道再次归于宁静。
一阵大风刮过,细雨停歇乌云散去,月光洒下。
在内城最高的山峰上,陆大明与武悟寻好了地方,这里的视野最好,能完完全全看尽内城风光。
月光照映在他们背上,却瞧不清楚他们的脸。
老汪已经入土,也立了碑,而在这山峰上的督灵院里,一直整整齐齐的两排矮松,不知何时少了一棵。
昨夜里一场细雨后,沅灵草原就此转入秋季。
龙山外城的语玄楼分舵中,主事盯着手中的信件许久。
他的八字胡上下起伏了数次,还是皱了皱眉将信件放入他身后的传送法阵中。
隔了盏茶功夫,清晨第一抹阳光,正打在语玄楼分舵的木门上。
“咚咚咚”沉闷的敲门声响起,陆大明与武悟满身血渍与泥泞地,站在门口。
伙计一见这两人,连忙呼喊出来主事。
上下打量了半天,主事眉间一紧,低声说道:“二位所来何事?”
陆大明寻了个椅子坐下,看了看门外的公告栏:“我们在寻前几日,‘烟雪城’分舵的一条信息存档。”
主事问道:“哪个信息存档?”
武悟缓步走到主事面前,壮硕的身形,直接挡住了所有光线,此刻屋子内又变得暗沉。
他沉声道:“远超常理招募护卫的信息,主事可否将这条信息的存档交出?”
每个在语玄楼发布信息,都会有一个主本和存档,上面登记有发布之人真实信息。
主事瞥了一眼满身剑痕的陆大明说道:“语玄楼不能透露发布之人信息,以及信息存档!这是基本规矩,还望两位公子见谅!”
听闻这话,武悟捏了捏拳头,扫了一眼分舵,见只有主事和一个伙计,于是拿出来一袋沅石,厉声道:“这些够不够买你们的规矩?”
“啧!武大公子,您误会了!与沅石没关系,就是铁律啊!我们可都发了心魔大誓的!”
半晌没言语的陆大明,走到主事身边问道:“那么,我们就发布一条消息,没问题吧?”
主事的搓了搓手,翘起了八字胡道:“自然,自然,发布内容与范围呢?”
“烟雪、龙山两城即可,要独栏公布!武少给沅石!”陆大明毫不犹豫地说完,又看了看武悟。
于是,主事收下了武悟的一千中品沅石,问道:“陆公子,信息的内容?”
“简单,你就悬赏一壶酒,买下武少方才所说的存档!”
“这。。一壶酒?还有存档?”
主事一咬牙也算不违规,便说道:“陆公子确定?那便请依照规矩,发下心魔大誓登记信息!”
语玄楼能遍布沅祖界,靠的就是小心!有着心魔大誓的保障,所发布的信息可保绝对真实!
当然发布之前,也要签署契约,还要留存信息,这些都要发心魔大誓。
正因为有这些前提与规矩,语玄楼才能成为沅祖界内,首屈一指的情报势力。
很快,走完流程。
主事来到分舵地下室里,将陆大明所发信息内容,写在纸上放入一个法阵。
主事结起了一串特殊的手印后,法阵亮起,这个信件才被传送走。
而这个信件,正是被传送到,烟雪城的分舵。
接收到信件,烟雪城那边也是疑惑,这存档就好生生的放在他们分舵,怎么可能有人将其拿走?还悬赏一壶酒?世家的少爷都是傻子吧?!
烟雪城主事也是摇头一笑,吩咐伙计将这悬赏信息,独栏贴上。
就在伙计刚一贴上,一道强悍的气息接踵而至,还带着一圈火红的沅炁。
定睛一瞧,这不是陆焱吗?
他瞬息间便来到了烟雪城分舵的主事面前,沉声道:“将那存档在哪?说出来,我去抢。”
烟雪城的主事这才明白,为何悬赏的是一壶酒了!面对着陆焱,他咽了咽口水,抖着胳膊指着地下室。
“带路!!!算了,你给我拿出来丢地上,你也不违规!”
主事心里叹了口气,乖乖地将那存档拿了出来,瞅着陆焱。
而陆焱隔空弹了一指,将存档击落在地上。
没一会,龙山城分舵这边就收到了传送过来的存档,这边主事一见到,无奈地叹了口气。
只能依照契约,将这存档给了陆大明。
一见到存档,武悟心头一颤,捏了捏泥泞的手说道:“陆兄!会是巷中那一人吗?”
“你心中已有答案!还是自己看吧!”陆大明将存档递给了武悟,转身就往着内城去了。
武悟也拿着存档紧随其后。
渐渐地,他走到了陆大明前面,他内心一颗沉重的石头,也悄然移开!
自己父母的样子逐渐浮现在心中,老汪的样貌却悄然印在他心底。
而在陆大明的心境,也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到现在的为老汪愤慨!
他仔细地回想着,是否他没有贪便宜,拿了长赢剑,就不会去往地溶城,也就不会去采矿,更不会遇见老汪!
而老汪也不会因为提前攒够了沅石,离开了矿脉,也就不会遇见后来的事?
越想,自己的思绪越是混乱,也越来越不知道,为何这些会联系到一起,其中一环相差分毫,老汪便不会死!
这是自己的错吗?难道这是命运?难道老汪就该死吗?他可没做错什么!
与他也只是相识二十多天,就为了愿意为我挡剑!为何?他才破境玄沅!他的命也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