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这人是?”观孜将现场围堵起来后,走过来看现场。
“扶氏集团老总——扶钧。”
沈隽的回答很快,又很果断,让观孜有些怔愣,“你怎么知道的?”
后者蹲在地上,头也未回的递了张身份证过来,上面有着详细的个人信息。
正当两人蹲在地上研究尸体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逮梦走了过来,“我在车里发现了扶氏集团的公章和还没有签约的合同。”
沈隽点点头,做着推测,“看来扶氏老总应该是要去公司签合同吧。”
逮梦点点头,完全同意这个说法,因为根据合同的日期推算,今天正是签订合同的最后一天。
“嗯,没错。车里还有一部公用手机以及一件小孩子的外套。”逮梦跟着沈隽的推测,继续往后说,“要不就是当时车内还有个小孩,要不就是要去接小孩。”
沈隽沉闷的点点头,他思考片刻后,站起身子,看向不远处正阻拦逃离群众的祖甜。
“现场还是需要尽快保护起来,这里人太多,容易引起......”
只是他的话未说完,就被观孜摊手表示,“老大,已经来不及了。网上已经有人上传了视频,这不你看......”
事故发生地是在闹区,所以人流杂乱,而且事出突然,很难做到第一时间防护。
如果不是小队今天恰巧路过此地,说不定等他们接到报警电话再赶到后,现场不知还要怎样混乱。
网上录制的视频有很多,打斗发生之前拍摄的也有。
“这视频中的人怎么都背对着镜头?”观孜指着其中一个视频发出疑问。
闻人靠近后,仔细将视频看完后,也发出惊叹,“咦~就是。”
见两人神情古怪,沈隽将手机拿到眼前,仔仔细细的将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终于是发现了盲点,“这个小孩,去哪了?”
面对这一疑问,观孜随口问道:“啊?哪有小孩?”
如果不是刚才逮梦带来的车内线索,沈隽根本不会发现视频有哪里不对劲。
但现在,他揉捏着下巴,思索着,“就是扶钧的儿子。”
“啊?”
“你们看,这个最长的视频里,将当时的情况全部拍了下来,但是唯独没有小孩的视角。”沈隽将视频拉到特定的位置,继续说道:“这个人为什么说扶钧是人贩子?肯定是见到他绑架了小孩,因为引发了众怒,这才造就了事情失控。”
有了沈隽的分析,视频竟然变得更加明朗。
逮梦用手机搜索着地图,研究了片刻,给大家分析,“扶钧的公司就在市中心,通过车座上小孩的外罩,以及现在学生们放假的时间点来推算。”
“可以知道扶钧接的这个孩子还在上小学。”
这个结论很是新奇,让众人眼前一亮。
刚才还分散的线索也逐渐清晰起来。
沈隽在大家逛商场的时候,走遍了附近的所有街道,所以他很快就得出推论,“离这里最近的小学是离泽实验小学,而扶钧选择的这条路线完全可以说明,他应该是刚刚才接到孩子。”
也因此,事故发生的时候,孩子一定在车上,但现在孩子不见了......
“沈队分析的很正确,根据车上副驾驶座上遗留的痕迹可以知道,在事故发生之前,扶钧应该是和这个孩子起了争执。”逮梦看向手机上已经暂停的视频,他继续说道:“加上视频中的凶手嘴中,不停叫喊着‘人贩子’三个字,我们可以知道的是......”
“小孩当时说了什么话,才导致惨剧的发生。”
虽然小孩并不是凶手,但他当时说的话,能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
毕竟,只要是个正常人,在大街上也不会随便的指认他人是人贩子。
“对!”沈隽点点头,这也是他刚才一直内心里推测的。
他们不是父子吗?
怎么会有这样的争执?
“什么话?”观孜有些懵,他怎么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高级的聊天群,奈何一句也听不懂。
裘于思笑着摸了摸下巴,显然也是将刚才众人的分析听到了心里,所以很快就说出了猜想,“这小朋友应该是说了类似于‘你不是我爸爸’这样的话。”
只有这样的话,才能让周围的群众信以为真。
毕竟,在大人的眼里,小孩子永远都是那样的纯真可爱。
“推断的完全合理。”沈隽感慨着新队伍的契合,没想到还没尸检就已经将整件事给复原了。
不愧是来自于各个市的高干人才!
“不愧是痕迹勘测大师,逮梦同志你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观孜感慨着,原本刚开始还觉得这些人学的东西都没什么用,但现在......
沈隽眼中戾气一闪,心中已然有了下一步的计划,“这个凶手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最有可能的就是因为他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所以,现在兵分两路。一路去扶钧家里,一路则去调查最近丢了孩子的报案人......”
*
宋淮止以及大部队赶来的时候,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周围零零散散的站着聚成一小堆的还未做过笔记的人们。
倒在地上的尸体被盖上一层白布,沈隽则蹲坐在广场旁边的花坛台上。
见他这般忧愁的模样,宋淮止凑到跟前笑着打招呼,“怎么了?”
“没什么。”沈隽眼神躲躲闪闪,不知道在别扭什么,“你们这里办案让抽烟吗?”
他思考案子的时候,心情容易烦躁,所以平常总是通过抽烟来使自己镇定。
“公共场所是不允许的。”
宋淮止的一板一眼不出所料的换来沈隽的阴阳怪气,“嘁~和你一个样......”
娇贵。
见他面色不悦,宋淮止嘴角噙着笑,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递了过去,“给你,是一样的。”
沈隽看着递过来的口香糖,想到那抹清甜的味道,皱了皱眉,“不吃。”
“沈队幼不幼稚,非得叫哥?”宋淮止显然是拿捏住了某傲娇队长,也清楚知道对方在意的点在何处。
果不其然,沈隽眸底闪动着,他轻撇着身子,不去看站在他身前的男人,“叫也不吃。”
“呦!长志气了。”
宋淮止将口香糖的皮剥开,递到男人的嘴边,这姿态仿佛对方要是不吃,就打算硬生生给塞进嘴里。
沈隽无奈,只好张嘴叼住,他的目光看向距离自己不远的案发现场,放平声音问道:“你怎么不过去?”
“省厅人多,负责的人也多,这些工作不需要我来做。”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宋淮止明显是更想陪某人聊天。
“你不是喜欢尸体吗?”沈隽好奇。
宋淮止有些哑然,过了好半晌才幽幽开口,“在你眼前,我就是喜欢尸体的‘变态’?”
沈隽没有回答。
这一下,两人周身的空气瞬间变得安静了许多。
似乎是要缓解尴尬的气氛,宋淮止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对了沈队,你拿来的柿饼呢?”
沈隽嚼着别人的口香糖,还斜着眼看着对方,狭长的眸底尽是戏谑,“说了给你吗?”
“不是给我的?”宋淮止反问。
然而,沈隽可不上当,眉心蹙了蹙,“宋法医走的潇洒,要东西也挺潇洒的。”
宋淮止莫名被这句带有味道的话给取悦到了,眸子陡然亮了亮,“观孜说你给我准备的特产是‘凉拌猪心’?”
沈隽挑眉,承认了。
“不喜欢吗?”
宋淮止笑得更开心了,他脸上的喜悦逐渐转为一抹柔光,“喜欢,只要是你给的,都喜欢。”
这句话意味深长,沈隽还没想通里面的深意,不远处的现场跑过来一个同样身着白色防护服的医务人员,“宋法医,这边整理得差不多了,你要过来看看吗?”
“嗯,好。”
宋淮止将手从外褂的口袋里拿出来,抬腿往那边走去。
走了一半,他回过头。
看着依旧蹲在台子上的沈隽,招了招手,“沈队。”
沈隽闻声,轻轻跳了下来,跟在身后。
两人一块走到现场,他看着前面背影高大的男人,这才察觉到刚刚的那一幕有点儿像在唤小狗。
“凸(艹皿艹 )!”
此时的尸体身上已经很明显的能看到做了一些简单的处理。
身上的伤痕也更加显露出来,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宋淮止蹲下来,做着简单的尸检汇报,“尸体出现尸僵,死亡时间已有两个小时,死者身上多处骨折,其中致命伤是后脑伤,撞击程度应该是在斗殴过程中被推倒在地,与地面撞击所致。”
“凶手下手极其狠虐,力气很大,死者脑部颅骨出现破裂,脖颈上还有深紫色手印,是打斗时掐至所致。至于其他的内检,还需要回省厅做一下病理检验。”
宋淮止说着报告,在他的身侧还站着一人专门记录着。
等他说完,那人也停下手中的笔,看得出来是有专门培训过的。
这个报告让沈隽有些讶然,“你的意思是说,他的致命伤是因为摔到了头,导致颅内出血。”
宋淮止知道他在忧虑什么,点了点头,“对,根据伤痕检测来看,这种可能性最大。”
沈隽知道这不过是初步尸检,再加上死者正是他们准备调查的扶氏集团,所以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内幕,还需要进一步的侦查。
“我知道了,这里是广场,人多眼杂,让你的人动作搞快点,剩下的都带回局里再说。”沈隽转过身,回望着这偌大的广场,头顶的阳光刺射着他的眉眼,晃得人生疼。
外表繁华的都市下,一场暗地里酝酿的风暴正在慢慢侵袭着这个绚烂的城市。
等到所有的人都回到省厅的时候,他就被越华清叫到了办公室。
依旧是昨天刚来的那个时候。
“沈隽啊,我刚收到的消息......”
因为当年的这场悬案,省厅成立了特别的调查小组,凡是各个市区经手的案子,他们都会重新筛查一遍。
只要和案子有关的,就会第一时间被他们收集起来并直接由省厅接手。
也因此,越华清也是早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嗯,扶钧死了。”沈隽点着头,补充了他的死因,“被当街打死的。”
“你觉得呢?”越华清显然也是联想到省厅内部最近的特别行动。
这刚要调查扶氏,就出现了这么大的幺蛾子。
“我们昨天才刚到这里,ct的成立甚至还没有向整个省厅公布。然而今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沈隽压着声音,眉眼冷了几分,“看来他们已经慌了。”
“这只是送给我们的见面礼......”
越华清眉眼一片冰凉,他很不愿意去怀疑省厅内部的公安子弟,更不愿相信队伍里会出现奸细。
“他们怎么知道的,我们要调查扶氏?”
越华清想要听听沈隽的见解,然而沈隽却直截了当的告诫他,“越厅,我想省厅内部是不是也有必要防范一下,您说呢?”
两人将皮球踢来踢去,显然都不想接受事实。
越华清眉心蹙了蹙,他难掩内心的酸涩。
这么多年的调查,怪不得没有实质性线索,原来......
“事发突然,我只能说......这真的是过于巧合了。”
沈隽眼神闪了闪,附和道:“没错......”
似是看出了沈隽面上的凝重,越华清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对方的肩头,沉闷的说道:“我知道,既是如此,以后你们有什么计划,先自己内部商量。至于这个特别专案小组,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我想还是不要召开记者会了。”
沈隽低着脑袋思考着,他手指扣着裤兜的边缘。
下一刻,他抬眸看向窗外,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
“越厅,我觉得掩盖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