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春花宴宾
作者:一眠春   穿成卑微庶女我演技爆表战绩可查最新章节     
    赵妨玉跟在后面,身后的丫鬟们们鱼贯往右边那条落英缤纷的小道上去。
    她一身海天霞的绣球花大袖,内里是花鸟如意的抹胸,外加一件三十二破的象牙白朱柿破裙,头上是轻薄花丝做的金玉莲花冠,耳朵上两朵随风摇曳羊脂玉莲花宝葫芦。
    赵妨玉的容貌如何,见过赵妨玉的夫人们自然早有耳闻,今日来赴宴的人里,不免有年岁不大的小姑娘,这些小姑娘不曾见过赵妨玉,如今一个个看着赵妨玉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王妃娘娘好漂亮……”
    人群里传来不知道是哪个小姑娘稚嫩的嗓音,长公主连带着一群夫人都跟着笑开,确实,赵妨玉长得是真好看,哪怕只是看着,便赏心悦目的很。
    长公主冲她招招手,满脸带笑:“快来,你是主人家,没得叫我替了你。”
    “难为你造出这样好的地方来。可别叫我这个闲人耽误了你的巧思。”
    赵妨玉顺势上前,与长公主手牵手道:“哪里有什么巧思,不过是在自家院子里,办一场小宴罢了。”
    这可不是什么小宴,京城之中,今日来了多少人?一辆一辆的马车在王府门前都排了长队!
    与赵妨玉或是与大夫人相熟的夫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笑眯眯的看着赵妨玉站在门前说着谦虚的话。
    赵妨玉带着一众人说说笑笑的顺着那条落英小道一路往前。
    五六月份,正是荷花开的时候,日头又烈,寻常人家办宴,必定要想法子消暑才是,赵妨玉这里却是不必,草木扶疏,鲜花遍地。
    光是道路两旁,层层叠叠的海棠花想要在此时绽放,便需要花大笔银子去请专门的花匠料理。
    看着繁花似锦,实则都是银子堆积出来的富丽。
    一路上,山景房,小游廊,哪怕是窗下挂着的竹帘下面,也缀了两块小巧五蝠岫玉坠子。
    边上一条曲折清澈的小溪蜿蜒而过,带着涓涓水声,一遍遍扑打到边上照溪阁的临溪石上,水声阵阵,分明是夏天,但只消看一遍,便能驱散一丝燥意。
    照溪阁边上临水建了一座临水的小凉亭,引了溪水到亭中,溪水有竹筒汲上来,缓缓顺着石桌又流淌下去,青绿色的竹筒因为汲水,摆放的错落有致,透明的水流在空中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不等溅起水花,便已经落入水道,顺着水道游走。
    在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做曲水流觞。
    “姑娘们吃罢了,在这里玩一玩也好,双陆棋子,枣磨乐器,一应都是有的。”
    此地潮湿,不好留置乐器,赵妨玉又带着众人往里走。
    小姑娘家家自然是对这漫天飞花的临溪亭更感兴趣,还没宴饮,便已约好了,等会儿要要与三五好友推枣磨,投双陆,身边还要有擅长乐器的小姐妹奏乐……
    众人跟着赵妨玉又往前走了几步,路不长,只是景色造的好,墙壁上开了许多花窗,又透亮雅致,还能露出里面各式不同的花来,没一处不好看,没有一处不精美,油墙粉壁,青石板路,既有江南的柔婉,也有京城的味道。
    穿过一道月洞门,里面才是真正的群芳园。
    数不清的鲜花,说不完的奇珍,连之前长公主为之惊叹的垂丝茉莉,在这无数奇珍异草之中,也不过平平。
    方才还觉得那处小亭子妙极的小姑娘们见到这些花,一瞬间便挪不开眼了,不光是小姑娘,连那些见多识广的夫人,也不曾见到过这样多,这样特殊的奇异鲜花聚在一处。
    长公主捏着手里的缂丝小扇轻飘飘的捶了一下赵妨玉的肩,语气之中不由冒出些酸气来:“好你个小猢狲,到底还有多少东西瞒着我?”
    赵妨玉笑着将长公主牵引到座位上:“这些不过是俗物,姑姑这样的人,哪里能叫这些俗物侵染了?”
    长公主格外理直气壮:“不俗,给我两盆。”
    长公主面对格外喜欢的东西时,理不直气也壮:“两盆!”
    赵妨玉摇摇头,贴耳道:“姑姑,花有什么意思,我到时在送你两瓶茉莉油。”
    不等长公主问明白什么叫茉莉油,赵妨玉便不再多说,缓缓敲动摆在桌子上的小编钟,声响悦耳又轻灵,那边已经两队身着姜色半臂,青绿上襦的小丫鬟们。
    打头的几个两手空空,面上带笑,一到园子里便主动站到自己的主顾身边,将人接引到各自的座位上。
    身后跟着的小丫鬟,便捧着杯盘碗盏过来。
    这些做接引差事的丫鬟,是十四州的这些卖货娘子,这些夫人自己也未必能认得全宴会上的每一个人,此时有她们来接引,众人心中也不由感到妥帖。
    卖首饰面药的这些卖货娘子,平日里听多见多了这些夫人,每人都有自己的固定客户,此时由她们来接引,再合适不过,有些不爱去十四州的夫人,也另有王府的丫鬟来接引,众人坐入花海之中,环绕着无数鲜花奇珍,看得人眼花缭乱。
    “十四州这些年,承蒙诸位照顾生意。许多话,说出来腻歪人,这边便也不多说了。”
    “群芳宴中自然有群芳,只可惜我这百来种花卉,终究不过是凡尘俗物,不过好歹都是我十四州这些年悉心培育出来的心血,今日搬出来与诸位一观,能得诸位夫人赏玩,也是这些花的福气。”
    看花了眼的小姑娘们听了这一耳朵,没忍住往上首的地方瞧了瞧,只见赵妨玉与长公主并肩坐在上首,长公主头上叫赵妨玉不知何时簪了一朵老大的红色山茶,红瓣金蕊,说红也不是从上到下都是红的,反而花瓣上有一点点星星点点的白色斑点,宛如上面零零落落的飘了几点雪花。
    长公主长相雍容华贵,极其大气,鬓发如云,黑压压的浓密发丝配上这碗口大的飘雪红山茶,美的艳而不妖,宛如神仙妃子。
    见赵妨玉已经率先摘下一朵山茶戴上长公主的发髻,这些小姑娘们便越发忍不住,在赵妨玉的劝说下,如王母瑶池盛会里的小仙女一般,灵巧的钻进花丛里。
    丫鬟们进进出出,食水渐渐上齐,长公主牵着赵妨玉的手开宴:“她第一回办这样大的宴,若有不是,也请诸位担待担待,年轻人总归要历练的。”
    赵妨玉顺着长公主的话接了下去,在座的谁不是人精,就是真傻子,也不会此时跳出来,直愣愣的说我偏不担待。
    宴饮之后,流水一般是菜肴端上来,堂中请了三位茶博士来坐馆,往日都是京城之中最难请的茶博士,如今三位俱都坐在堂中,高高低低的茶汤,让人眼花缭乱的手法,不见杂音,却以人身造出一场景。
    群芳宴,从环境到饮食酒水,哪怕是摆出来的一个盘子,也有讲究。
    天青釉的薄胎瓷荷叶盘子,中间垫着嫩生生的荷叶,荷叶上再摆着今日吃用的菜肴……
    大家夫人们一眼便知晓,这些瓷器价值不菲,这一场宴的花费,不会少于上千两。
    即便是富贵之家,也忍不住有人觉得赵妨玉实在靡费太过。
    已经有清贵之家的人瞧不过眼,连筷子都没动几下。
    赵妨玉只当瞧不见,转头去听长公主说千金楼要重新建造一事。
    “好好的铺面,无缘无故烧了起来,可惜到如今也没个结果。”
    说起这个长公主便是一肚子气,指着那不知道在何处是罪魁祸首,骂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感。
    “什么黑心眼的糟践烂货,别叫我逮住了,叫我逮住,呵呵……”
    长公主话语未尽,但言辞之间已有表示,赵妨玉作为罪魁祸首本人,坐在原地面不改色的附和:“无缘无故断人财路,确实不是君子所为。”
    长公主的扇子已经想不起来扇风,一下一下扣着桌面,显然是气的厉害。
    “姑姑莫要着急,锦衣卫查着呢,总能查到的。”
    甜甜的荔枝渴水,冰凉凉的,一下便浇灭了长公主心头的火气。
    “今日诸多夫人都在,姑姑与我也正好瞧一瞧,如今接着重新建造楼宇,有什么当初不合心意的地方,一道改过来才是。”
    长公主纤长的睫毛快速颤动一下,知晓赵妨玉这是在拿她做筏子,但总归这生意是跟着赵妨玉做起来。千金楼赚的是自己的,合伙开的铺子,她还能白得半成利,没道理送上门的银子不要。
    长公主与赵妨玉一唱一和,底下的夫人都知道她们打的是什么哑谜。
    有人竖起耳朵,聚精会神,也有人摇头品茶,嗤之以鼻,总之各花入各眼,是非只在人心。
    赵妨玉坐在上首,将一切尽收眼底,丝毫不为所动,缓缓道:
    “香露金贵,运输不易,本地的鲜花总是不够用的,也万不能叫当地的百姓荒废良田来与我种花。”
    “花亦如人,山川河流,哪里长不得?没有与民争利的道理。”
    这两句话,一下便说到了点子上,原先还觉得赵妨玉奢靡的人,听到这里,便极是赞同道:“是这个道理,万不能与百姓争利。”
    赵妨玉唇角微微弯起,眼光极是清正:“是极,百姓乃是国之基石,百姓安居乐业,大梁海晏河清,我们的日子才好过。”
    长公主笑嘻嘻的作势要拧赵妨玉:“怎么生了一张这样会说的嘴?改明儿我家孩子也不必寻先生了,直接拜了你吧。”
    长公主说的都是玩笑话,在座谁不知道,所谓的她家孩子,是个男孩儿,如何能拜赵妨玉为师?
    但家中有女儿的,不免动了心思。
    “您叫我做买卖,我是怎么着都行的,教书育人,我还差得远呢。”
    长公主摇摇头,下颌轻抬:“谦虚。”
    两人聊了半天,也不往正事上聊,不免有些着急。
    “说起来,王妃娘娘之前想要合伙做的生意,如今可有眉目了?”
    赵妨玉抬眼朝说话的人望去,那人年岁比赵妨玉大不了多少,杏眼桃腮,身上的衣裳不是顶顶华丽,但一身簇新,头上左右带了两顶金帘梳,正中一个祥云荔枝金对碟,两侧是金玉瓜果的耳坠子,眼眸亮晶晶的望向她。
    赵妨玉对与人对视过一眼,当即便明白了,这就是她大嫂梅循音的手帕交。
    “东西都是现成的,不过已经崔家做了这生意。”
    赵妨玉语音淡淡,夫人中有人沉不住气,连忙问道:“那如今,应当是不缺人了?”
    说完便低头笑了笑,似乎是不好意思般:“亏我前些日子听到消息时,还将嫁妆里的银子都数了数呢。”
    众人不是傻子,只当这些都是赵妨玉安排的托儿,但赵妨玉脸上看不出丝毫伪装之色,仍旧平淡的很。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毕竟我经了手,不好叫旁人拿了我的名头去压榨佃农。”
    “清河崔家与我家是世交,再者有他们在,清河当地,总不会有人阳奉阴违,为了赚银子,私下强逼佃农退粮种花。”
    赵妨玉的眼神缓缓在在场之人脸上都转了一圈,语调柔缓,说的是最坏的打算,却叫人生不出被冒犯之感。
    “清河崔家在当地极有名望,若非如此,妨玉也是万万不敢放心的,种花不拘地方,家中空地,山野林间,花了力气料理,便能多得些花,不花力气,去山路上直接采摘也是有的,换来银钱给百姓加一顿肉食也好。”
    长公主坐在一边看着,看着赵妨玉红润润的檀口一张一合,便将合伙做生意的事,美化成了做善事,叫百姓有一笔意外之财,补贴家用。
    百姓安居乐业,大梁海晏河清,这是十二个字,宛如免死金牌,谁敢说这生意不正?
    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意了,雅致,赚银子,得民心,于家中做官的夫君儿子,也是极大的助力。
    便如崔家这般当地望族,怕是家丁丫鬟走在路上都有人夸呢!
    哪里还能找到比这个更体面又实惠的买卖?
    再也没有了!
    赵妨玉接下来更是抛出了今日的重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