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被翠红拉着出了正房,行到西厢的一间屋子里,红袖猛地抽回了自己的袖子,她道:“你没看见郡主生气了吗?你拉我走做什么?”
翠红严肃的看着她:“你眼里只有郡主,原本是没错的。
可你不要忘了,咱们郡主如今嫁进了国公府,是国公府的二奶奶,二爷如今也是咱们的主子。
你再这样没王法的,眼里没个主子,我就回禀了公主,送你回公主府去,免得日后给郡主惹麻烦。”
红袖紧紧的抿着唇不说话,翠红放软了声音,拉着她的手说道:“好妹妹,我知道你一片痴心伏侍主子,那咱们就要多为主子着想。
咱们长公主是帝姬,又是正宫嫡出,当年在南安王府又如何?
这世道就是这样,凭你是凤袍加身,也越不过头顶的那片天去,如果你真为主子好,就要尽力周旋才是。”
红袖怒道:“那就任凭人家欺负吗?”
翠红望了一眼窗外,幽幽的说:“那自然是不能,咱们主子是有封地的从一品郡主,日后,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大不了我们跟他们一拍两散,回公主府去,再不济咱们也能伏侍着主子回封地去。
天下之大,总有我们容身之处,不过,不到万般无奈,自然不必这样鱼死网破的。”
红云正大马金刀的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擦拭着她手中的宝剑,闻言一哂:“偏你一天天想这么多,我就不想那些劳什子的破事儿,郡主在哪,我就在哪,谁想欺负我主子,得先问问我手中的宝剑答不答应?”
芝兰端着茶盘进来,闻言笑道:“你这一天天舞刀弄棒的,跟个跑江湖卖艺似的,也没个姑娘样儿,看你将来怎么嫁人?”
红云站起身,把宝剑插到剑鞘里,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这天下的臭男人,哪有一个靠得住的?都是一些浊物。
我这辈子只跟着主子过活,将来伏侍小主子,可比伏侍那些臭男人强多了。”
红云说完,掀起帘子就出去了。
在她身后芝兰笑道:“这小蹄子怕不是疯了,说话都疯疯癫癫的。”
翠红看着她笑道:“看来你是急着出门子了?”
芝兰神色坦荡,她抖了抖手里的手绢说道:“出门子就出门子呗,我出了门子也一样在主子面前当差,我第一个要伏侍的还是我主子,说句不中听的话,他,未必比我主子靠得住。”
芝兰说着便拉着红袖去隔壁房间整理箱笼,翠红哑然失笑,这些小蹄子,一个个的都疯魔了,瞧瞧嘴里都胡沁些什么?
及至晚间,夫妻二人对坐闲话家常,袁怡说道:“林柱儿托人带了话儿进来,平安州那头的外书房里到底是怎么个章程?还要请夫君的示下。”
林琛沉吟了半晌,他道:“一应陈设布置还是交给内院,等二奶奶打发人布置妥当了,我再让外院的小子们接手。
书房里的丫头还得烦请二奶奶找个信得过的人,外书房里通常都是往来的文书印信,这是顶顶要紧的事,没有个信得过的人,容易出纰漏。
再者,外书房不同别的地方,人来客往的,也得个识文断字的机灵的丫头照应着。”
袁怡有些为难,若说实在信得过的,只有她身边的四个大丫头,都是自幼挑上来伏侍她的,论起模样、性情、忠心,都是一等一的。
如果把人交给林琛,袁怡是万万舍不得的,丫头们也未必愿意去。
林琛说道:“二奶奶也不必为难,左右还有半个月的功夫才启程呢,你慢慢挑就是了。”
袁怡点点头,这事儿她还真得考虑考虑。
第二日一早,送走了林琛,袁怡对丫头们说道:“昨天二爷的话,你们都知道了?我琢磨了半日,还真得从你们四个当中挑一个拨到外书房去。
二爷有一句话说的对,外书房里都是往来文书和印鉴,这是顶顶要紧的东西,万万不能有失,咱们此去平安州,初来乍到的,又人生地不熟,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翠红说道:“奴婢手里的事儿多且杂,交接起来有难度,一时半会儿的也丢不开手,郡主如果要拨我过去,从现在就得开始交接。”
红袖撅着嘴说:“我不去,我就跟着主子,哪也不想去。”
红云说道:“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儿,主子甭找我,我干不来。”
芝兰蹲身行了一礼,一脸认真的说:“回主子的话,奴婢愿意过去。”
袁怡惊讶的挑挑眉,芝兰主动请缨,这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就听芝兰说道:“红袖那小蹄子是个爆炭的脾气,她性子爽利,却不擅长打眉眼机锋。
红云自是不必说了,她就不是那块料,翠红姐姐是最合适的,可主子这里又离不开姐姐,还是我过去吧。”
芝兰略一沉吟又说道:“外书房是府中重地,别的府里头一般都不会让内宅插手。
二爷交给二奶奶是信重的意思,出了岔子,反倒不美。
再者,外头也得有个自己人呢。”
众人知道,芝兰的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是她主动请缨的原因。
其实,袁怡思量半日,也是定了芝兰过去。
如同芝兰说的,红袖、红云都不适合,翠红离不开,只有芝兰稳重机敏,适合做外书房的掌事丫头。
既然定了人选,袁怡便打发小丫头去外头知会一声,日后到了平安州,更是要与春茗、秋茗共事常见的,双方心里也有个数。
林琛听见秋茗把人选报上来,正中下怀。
他心里也属意芝兰,这丫头话不多,稳重机敏,适合做他书房的掌事姑姑,重要的是,这是郡主的人,靠得住。
林琛算计媳妇儿的丫头也是不得已,书房重地,小子们不够精细,他手里也没有信得过的丫头。
国公府里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是轻易不敢用的。
不如釜底抽薪,直接用公主府的人,旁人顶多言他惧内,他从来不在意这些。
再则,他也是向袁怡示意,夫妻一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