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嬷嬷对裕亲王道:“老奴对天发誓,绝无半字谎言。裕亲王,你可要主持公道呀。”
裕亲王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们先不要声张。”
此时,宫中灵堂已经布置完毕,扎布苏的遗体移至灵堂。裕亲王下令,打开宫门,接受众臣祭拜。
一时间,金莲宫内,白幡飘荡,丧钟轰鸣,哭声震天。文臣武将鱼贯而入,匍匐在地,如丧考妣。
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中拥戴赤烈的文臣武将,急切切地张罗赤烈登基,继承汗位。人们好像都忘了,投毒的厨子是赤烈的老师帖它尔送进宫中的。
裕亲王心急如焚,却又有口难言,他心知,这个时候,若是自己说出汗王留有口谕,定会引来一场腥风血雨。因为,赤烈的实力太强了,汗王还没有来的及削弱赤烈,自己就先薨了。最要命的是,汗王死的突然,没有留下诏书,仅凭皇后娘娘和沈嬷嬷两个人作证,是远远不够的。
裕亲王心中暗念,汗王,臣弟知道您这口谕是真的,但臣弟实力不够,目前还扳不倒赤烈,无法扭转乾坤呀。
金莲宫中的扎布苏,尸骨未寒,赤烈已经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戎京皇宫,准备登基事宜了。
沐芸担心乐安公主悲伤过度,征得佟无忌同意,来到金莲宫陪伴公主。
虽然扎布苏临死前留下口谕,废掉赤烈,立恩和为储君,但乐安公主知道,一切都太晚了,来不及了。
扎布苏生前曾经向乐安公主透露,有意换掉太子,但他只是心中思量,还没有摆到台面上,还没有为恩和布局,更没有留下诏书。现在的恩和,仅仅依靠裕亲王的力量,是斗不过赤烈的。乐安公主反而担心起一双儿女的安危来,特别是恩和。汗王一死,恩和失去了庇护,会不会遭到赤烈一党的陷害?
乐安公主嘱咐恩和和莺歌儿,暂时哪里都不要去,就留在金莲宫。
扎布苏死后第三天,戎京皇宫里仓促举行了登基庆典,赤烈正式继承汗位,成为戎国的新一任汗王。
帖它尔也从幕后走到了前台,正式出任戎国的宰执,也就是丞相之位。
赤烈做太子时,府中妻妾成群,登基之后,人们都在猜测,他会立谁为后。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赤烈一道立后的旨意,竟然颁向了金莲宫,他要迎娶乐安公主,立乐安公主为后。
宣旨太监刚刚念完,乐安公主顿时昏死过去。
乐安公主被宫人们抬回寝宫,得知赤烈旨意的沐芸,目眦欲裂,只觉得一阵反胃,几欲呕吐。
这个赤烈,还是人吗?他竟然要迎娶父汗的王后,那可是他的继母呀,难道他就没有一点人伦之心吗?
众人急着抢救乐安公主,沐芸径直找到了裕亲王。
裕亲王正陪着传旨太监说话,但沐芸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王爷,您是赤烈的皇叔,必须阻止他。他这是要干嘛?欲娶继母,忤逆人伦,他就不怕天地不容,遭到报应吗?”沐芸是真急了,全然不怕传旨太监会把她的大不敬告诉赤烈。
裕亲王还未说话,传旨太监抢先说道:“在我们戎国,这种事并不奇怪,新汗王的祖父,裕亲王和汗王的父亲,也就是我们的老汗王,就曾迎娶过父一辈的妃子。”
“什么?”沐芸简直惊掉了下巴,“你们……你们戎国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前些日子,那个部落首领要强占人家新娘子的初夜。今天,堂堂一国新君,竟然要迎娶父皇的女人。哦,对了,汗王生前不是下过一道旨意,废除戎国的诸多恶俗吗?赤烈的行为,就是又一种恶俗,也应该在废除之列。难道,他要违抗他父汗的旨意吗?”
传旨太监阴恻恻地笑了:“不错,汗王那一道旨意确实废除了戎国的好多习俗,但偏偏遗漏了这一项。新汗王要迎娶乐安公主,并不违制。这位姑娘,你不是宁国使团的人吗?你是外人,就不要干涉我们戎国的事了。”
“天下有不平事,天下人共管之。”沐芸气得胸脯起伏,面红耳赤。
裕亲王冲她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说了。沐芸一跺脚,转身回了公主寝宫。
沈嬷嬷给乐安公主灌下了一碗参汤,又轻揉胸口,乐安公主长出了一口气,慢慢缓了过来,但却紧闭双目,不愿睁眼。如此奇耻大辱,让乐安公主真想一死了之,随扎布苏去了。
沐芸坐在榻前,握着乐安公主的手,温言抚慰:“公主,你切莫太过在意此事。您是宁国的公主,是不能任由他们戎国人摆布的。赤烈纯属痴心妄想。他的阴谋是不会得逞的。”
沈嬷嬷悄声道:“老奴早就看出赤烈对公主不怀好意。果然,汗王刚刚故去,他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这么一道旨意。汗王泉下有知,估计要被他气死了。”
沈嬷嬷向沐芸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到外面说话。
沐芸跟随沈嬷嬷来到寝宫外面,沈嬷嬷看左右无人,对沐芸道:“沐姑娘,赤烈的旨意已下,我担心他马上就会来逼宫。你能不能去问问佟无忌大人,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解救公主,毕竟,宁国是公主的娘家,若是太后和皇上知道此事,也是断然不能应允的。”
“什么狗屁风俗。”沐芸现在对戎国没有一点好感,忍不住放出了一句粗话,“嬷嬷放心,我这就去找佟大人,我相信佟大人一定会想办法的。”
赤烈这道旨意,已经在戎京坊间传播开来,佟无忌和姜珣也已经知道了。沐芸踏进馆驿大门时,正听见馆驿里的两个差人在私下议论。
“听说了么?新汗王要迎娶乐安公主了,那可是他的继母呀。看来,老一辈汗王的故事,要在新汗王身上上演了。”
“这并不奇怪,你看乐安公主,虽然生下了一儿一女,年过三旬,但依旧倾国倾城,那容貌远远胜过新汗王府中的所有女人,戎国第一美人并非浪得虚名。新汗王要娶她,不足为怪。”
沐芸断喝一声:“住口!说什么呢?堂堂大宁公主,岂容你们在背后乱嚼舌头?”
两个差人一看,是戎国使团的人,只好讪讪地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