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确保会盟时礼制规范,左相王廷玉特意将大家召集在一起,由礼部官员讲解需要注意的事项。
左相是个细致人,连姜珣作为端王应该如何穿戴都考虑到了,侍从捧出已经准备好的服饰,为姜珣试装。
当姜珣头戴金冠、身穿紫色四爪龙袍,重新站到大家面前时,众人都忍不住鼓起掌来。
沐芸心中暗赞,这家伙,还真是个衣裳架子,平时穿戴就很好看,如今身着王爷服饰,更显人中龙凤,出类拔萃。
“好看!好看!”站在沐芸身后的卉儿,跳着脚鼓掌,忍不住附在沐芸耳边嘀咕道,“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果然不差,殿下真是太威武了。姑娘,你说,他若是换上一身皇帝的龙袍,会不会更好看?”
沐芸被唬了一跳,赶紧回身捂住卉儿的嘴,低声训斥道:“我的小姑奶奶,乱讲什么?你还想尝尝抄家的滋味吗?”
幸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姜珣身上,无人注意到卉儿,沐芸稍稍松了口气,心想,等会盟回去后,真得给卉儿专门找个女夫子,好好教教她。当初林夫子授课时,卉儿还小,光顾着玩了。沐芸颇感自责,还是自己当主子的,对卉儿太过骄纵了。
姜珣试装完毕,卉儿突然在人后冒出一句:“王大人,我家姑娘参加会盟时,应该如何穿戴呀?”
卉儿一句话,引得众人都把目光聚焦在了沐芸身上,沐芸再想阻拦卉儿已经来不及了。
王廷玉怔住了,他还真没考虑到沐芸应该如何穿戴:“沐芸姑娘是个女孩子,自然是穿戴裙钗了。”
“不!”姜珣笑意漾漾地看向沐芸,“这种会盟场合,沐芸不能穿戴裙钗。”
“不能穿戴裙钗?那穿戴什么好呢?”卉儿追问道。
“我已经为沐芸准备好了。”姜珣一挥手,吩咐贴身侍从,“去,把为沐芸姑娘准备的礼服取来。”
啊?还专门为我准备了礼服?沐芸心中暗暗称奇。
不一会儿,姜珣的贴身侍从也捧出了一套冠服。姜珣对沐芸说道:“这是我让人为你准备的女官礼服。在这次会盟仪式上,你就以梁国女官的面貌出现。”
“好呀!好呀!”卉儿又惊又喜。
沐芸心中懊恼,姜珣,你这家伙,既然提前为我准备好了冠服,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堂堂端王,竟然悄悄为一个姑娘准备穿戴,你就不怕被人笑话吗?
沐芸顿时觉得脸颊发烫,眼尖的卉儿发现,沐芸白皙的元宝耳朵都红透了。
王廷玉哈哈笑道:“还是殿下考虑的周到,沐姑娘确实应该以女官的面貌出现,这样一来,更加名正言顺。”
……
沐芸以女官样貌出现在会盟现场,好多人都没有认出。
首辅潘宪知道沐芸来了,因为有人已经告诉他,乐安公主举办了一次小宴,专门邀请了沐毅父女。但具体谈了什么,并不清楚。潘宪一双眼睛在梁国人员中好一阵逡巡,没有发现沐芸,心中不免有些遗憾,难道姜珣金屋藏娇?不让沐芸露面?
待三方人员落座,潘宪一抬头,却看见姜珣身后站着一位女官,容颜精致,笑靥如花,既端庄又妩媚,恰如一道亮丽风景,让人见了,如沐春风,如饮甘霖。
潘宪心中欢喜,我说怎么一打眼没找到呢,原来穿了一身女官服饰。容貌俏丽的女子,即便身着布衣素服,也是超凡脱俗,鹤立鸡群。一身普普通通的女官服饰,竟然让沐芸穿出了别样风韵。
潘宪温情脉脉地看向沐芸,他想用眼神和沐芸打招呼。
沐芸本来不想引起潘宪的注意,无奈自己站的这个位置,恰好是在潘宪对面。沐芸感觉到了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万般无奈,只好垂下眼帘,心中默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落座之后,宁英帝也认出了沐芸,为了活跃气氛,他竟然还开起了沐芸的玩笑:“沐芸姑娘已经被朕封为大宁县主,应该站在宁国这边才是。”
在场的人们都笑了,沐芸拱手,向宁英帝行了个躬身礼。
姜珣笑道:“沐芸站在宁国一边,若是说出偏向我大梁的意见,皇上也应当采纳才是。”
宁英帝哈哈大笑。
三国会盟正式举行,宁国、梁国、戎国轮流主持,分别就罢兵止战、开设互市、贸易种类、人员往来、三国交流等诸多问题展开商谈,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貌似可以皆大欢喜。结果,却在互市商税上出现了分歧。
宁英帝提出,梁国盛产丝绸,盐业发达,而丝绸和盐业又是互市中的大宗货物,在宁戎两国非常受欢迎。开设互市后,梁国获利丰厚,长此以往,对宁戎两国不利,因此,宁国提出,宁戎两国要对梁国的这两样货物征收较高的商税。
王廷玉算了一笔账,如果按照宁国提出的标准征收商税,梁国收入必然大幅减少,仅统计一年,即数目惊人。国与国开设互市,其实就如同街市上的买卖,有人赚的多,必然有人赚的少。但,互市涉及到的是国家利益,非同小可,梁国不可能马上答应。
谈判陷入了僵局。
谈判中争得面红耳赤,私下里仍要一团和气,保持应有的热情和礼节,这样方显出大国风范。因此,潘宪以私人身份,发出请帖,邀请姜珣到融州城外的烟波湖泛舟游玩,听曲吃茶。帖子上还特别注明,诚邀沐芸女官同往。
姜珣一看这请帖,便知潘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人家和沐芸已经在宁京举办了成亲仪式,潘宪这家伙还是不依不饶,得好好敲打敲打他,让他彻底断了念想。
姜珣心中不悦,脸上却表现的风轻云淡。沐芸看过请帖,说身子不爽,她就不去了。姜珣道:“无妨,你是我的,没人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潘首辅诚邀,你还是去吧。”
听姜珣说出“你是我的”,沐芸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再说,人家潘宪也没说要把我抢走呀?”
姜珣抖了抖手中的请帖:“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还要他明说吗?”